湖城是眠江水道上最重要的一座要塞。
这座城池坐落于在眠江的一处弯曲河道旁,丘陵地形抬高了城池,令他具备了居高临下的地势。
任何想要强闯眠江水道的人,都会被湖城的弩炮击沉。
即便侥幸逃脱,也难免会触礁沉没。
不得不说,虽然楚国上下一片腐朽,但类似于镇南关、湖城这样的军事要塞,守城官兵还是很有能力的。
赵鼎一行人刚刚抵达湖城南十里,湖城防御使蒋寿便派人迎了过去。
一条轻舟横亘,挡住赵鼎一行上万人的去路。
“来者可是神威军主将、驸马都尉赵鼎?”军官站在船头喊话。
这道声音的出现,瞬间令船队中出现一阵骚乱。
银安效节军中又不少楚人,他们清楚湖城的特殊之处。
如果没有守城将领的允许,没有向导的带路,恐怕他们一行十有八九都要葬身鱼腹。
“殿下,按照楚国制度,调遣兵将通行,须有兵部和皇帝的文书,咱们手上空无一物,想要过去,怕是难了。”
邹静云靠近赵鼎,低声说道。
赵鼎点了点头,沉声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区区一座湖城,挡不住我赵鼎。”
“你且坐镇船上,替我安抚人心,我去前面应付。”
这时,周炳又拦住去路。
“殿下,不如让我带龙捷军上岸,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湖城防御使。”
“到时候湖城大乱,自然不会有人顾得上阻拦我们。”
周炳的思维很直接,做事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时间紧迫,赵鼎也认可这一做法。但想要杀掉一位防御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湖城的守卫力量就算再怎么薄弱,也不会少于三千人,龙捷军只是一只擅长特种作战的部队,而非无所不能的超人。
来到船头,赵鼎做出回应。
“我正是,尔等要做什么?”
说完这话,全船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这些兵丁要求他们拿出兵部和皇帝的文书,他们就只能强闯了。
如此,究竟谁能活着通过湖城,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我家大人听闻殿下前来,特命我等来引路,请大人的船队排成一列,千万小心两岸礁石。”
军官的话一出口,上至赵鼎,下至小卒,全都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没有搞错,这么庞大一只船队,用脚指头想也该明白,不能随意放走。
更何况这一行人没有兵部、皇帝的文书,若是放走了他们,难道湖城防御使不怕被人弹劾。
“这是为何?”赵鼎发问。
军官一五一十地回答。
“我家大人与凉王殿下私交莫逆,听闻殿下要通过湖城,自然要鼎力相助。”
这话听起来很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可邹静云却被逗乐了。
“殿下,看来凉王已经等不及要送客了。”
赵鼎终于舒缓了脸上的表情,放松紧握的拳头。
“盛情难却,替我修书一封,感谢一下我这位大舅哥。”
邹静云命人抬来桌子,当即研磨写信。
“殿下,要在信里说些什么。”
凉王以为我离开楚国,他的面前就少了一大阻碍,距离皇位就能更近一步,我却偏不要你如愿。
“礼物我已收到。”
“项兄甘以国家利益结交朋友,赵鼎万分感动,无以言表,待我返回晋国后,定用一份重礼相谢。”
“楚皇垂垂老矣,治国无方,理政无能,楚国江山合该交到项兄手上掌管。”
言毕,赵鼎又补充一句。
“这一封信送给项息,既然他送了一份大礼给我,我也不能亏待他。”
邹静云毕竟是个文进士,或许文才和状元、探花相比略有不足,但写一封书信却是手到擒来。
赵鼎话音落地不久,一封极为工整漂亮的书信便摆在桌案上。
赵鼎接过这封信,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在邹静云面前放下一张信纸。
“继续写,这一封给湖城防御使蒋寿。”
面对这一举动,邹静云露出不解的眼神,但要不了几天,他就会明白赵鼎的高瞻远瞩。
船队经过湖城时,防御使蒋寿派人送了一批酒肉上船。
他想,既然凉王要我尽量帮助赵驸马,那我干脆好人做到底。
至于赵鼎为何要北上,凉王又为何要自己帮助赵鼎,蒋寿才懒得想呢,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船队一路北上,不过三日的功夫,便快要抵达眠江和大江的交汇处。
与此同时,他的书信也在楚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封信还没有送到项息的手中就被皇城司截获了。
准确地说是在凉王府外。
这既有皇城司卖力办事的原因,也有赵鼎蓄意为之的因素在其中。
令邹静云费尽力气写下两封信,可不是为了给项息、蒋寿二人看后激怒他们。
夜晚,郢都忽然下起瓢泼大雨,伴随着地还有滚滚雷声。
项息跪在养心殿外,心惊肉跳。
任狂风骤雨拍打,仍旧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赵鼎的信落入楚皇手中,产生了极坏的影响。
楚皇坐在椅子上,不禁喃喃自语。
“难道朕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不可能!”
“赵鼎为何能跟项息勾结到一起,这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楚皇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但根据皇城司及驻军的情报,赵鼎率领船队,已经要进入大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连带着楚皇也忍不住相信书信上的内容。
这时,一名老太监跌跌撞撞走进来。
“陛下,二皇子跪在殿外已经两个时辰了,脸色惨白。”
“若是继续跪下去,恐怕性命垂危啊。”
楚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让那个逆子进来吧。”
“你回去告诉皇后,朕还没有糊涂到虎毒食子的份上。”
老太监告退,宫殿的门再度打开,项息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一见到楚皇,项息便匍匐跪倒。
“父皇,儿臣从未和赵鼎有过联系,这封信上的内容,纯粹是子虚乌有。”
“三十多年来,儿臣从未生过夺嫡之心,难道父皇还不明白吗。”
“若是父皇担心儿臣将来会妨碍妹妹,就请父皇把我流放到天涯海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