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钦从混沌中醒来,脑瓜子仍然嗡嗡地疼,仿佛有一千只蜜蜂在他的头里建窝。
睁开眼,待视线重新聚焦,发现自己正躺在太子的榻上。
看他醒了,坐在一旁的椅凳上看书的太子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扶着莫钦的背带人坐起。
清冷的语气不掩关切之意:“莫莫,感觉如何?头还疼得厉害吗?御医说你脑部受到重击,需要好好休息上一阵。”
莫钦张张嘴,刚要开口时心里却涌上一阵呕吐感。只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轻轻的“嗯”,像是只羸弱而乖巧的小兽。
崔玉真看着小太监这副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老三已经被父皇下令禁足了,狩猎结束前不得走出营帐一步。朝贵妃正在父皇那儿求情,但孤跟你保证,她一定不会得逞的。”
皇帝?崔元珏?莫钦心里犯起了嘀咕。关皇帝什么事,难道不是太子救的自己吗?难道是崔裘派人去请的......
虽然呕吐感不减,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问:“当时赶过来制止三殿下的人是陛下吗?怎么会?”
对上少年澄澈的双眼,崔玉真心头跳了跳。语气有些惭愧地说道:“事发时,孤还在母后的营帐中陪她。是父皇恰好巡视路过,这才救下了你。孤是听说后才连忙赶回来的。抱歉,莫莫,孤没能保护好你。”
接着,却听太子问道:“但是莫莫,孤走之前让你在营帐中等。怎么会不听孤的话跑到小五的帐篷外面去了?你去那儿是要做什么?”
莫钦心里“咯噔”一下。
他总不能说在崔玉真走之后接到了崔裘的暗号,所以才偷偷跑到营帐背后的树林中跟五皇子碰面,回来的时候却被崔阙那条疯狗撞见,于是就悲剧了。
男人冷冽的眸子紧紧盯着少年精致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的流露。
只见他面容平静地答道:“殿下,是我不好。方才我急着想要小解,就跑去后边的树林里解决。回来经过五皇子营帐时刚好和三殿下碰上,被他认出来了。”
太子仍旧眉眼清冷道:“听说老三之前还跟小五要过你?”
莫钦点点头,如实回答:“您还记得第一次我去求您救五殿下的事吗?其实那次就是因为三殿下对您出言不逊,又想要强行将我掳走,五殿下忍无可忍了才会咬伤他。我们人微言轻,五殿下便被朝贵妃罚跪宫道。”
太子点点头,深黝的眸色看不出情绪,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放心,在孤这里,你会得到最好的保护。孤再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了。”
因为这件事,刚被皇帝放出来的三皇子再次禁足关禁闭。这一回,正如崔玉真保证的那样,不论朝贵妃如何吹枕头风,都没能让皇帝松口。
只是,此事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第二日,崔元珏心血来潮跟太子单独到林间狩猎。
两人正骑马漫步在树林中,突然,皇帝开口问了句:“昨日差点被老三打杀了的那个小太监,现在人怎么样了?伤好多了吗?”
简单的一句问询,却立刻激起了崔玉真的警觉----
父皇从来不会过多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身份卑贱的太监。
他的心在胸膛里跳得有些快,面上高冷如初:“好了许多了。只是脸被地上的沙石刮破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崔元珏点点头,遂开始聊起政事。似乎这件事真的只是他无意中想到后才提起的一般。
莫钦被崔阙打成了脑震荡,一连几天都待在营帐内休息。他倒是乐得清闲,每日都把身体托管给系统,然后进入系统空间里看电视剧。最近喜欢上了《名侦探柯南》,和系统打赌猜凶手,玩得不亦乐乎。
黄昏过后,号角吹响,一天的狩猎结束。
崔玉真回到营帐,就看见莫钦乖乖地缩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眉眼舒展,眼皮微阖。呼吸清浅绵长,像是只慵懒的猫儿,可爱得紧。
察觉到有人进来,莫钦睫毛微抖,睁开了眼。便见太子正站在床前俯身望着自己。
“殿下......”刚刚睡醒后的嗓音带着几许沙哑,却像是钩子一般勾人魂魄。
太子坐到他身前,扶着他起身。
轻柔地问道:“莫莫今日感觉可有好些?”
莫钦撅撅嘴道:“我早就好啦!成天在帐篷里闷着,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
他这副没礼数、恃宠而骄的小情态让太子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好,明日孤就带你去草原上骑马。”
莫钦却眨巴了下眼睛:“可是,我今晚就像去草原上玩。”
太子道:“晚上不太安全,草原上会有野狼群。到时候......”
“禁卫军不是早就把周围的狼群给驱赶到草原深处了吗?再说了,魏大人武功高强,有他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听人说这草原上有一片海子,叫做海日特。在月光下非常美丽,如同女神降临。我想去看看。”说着,他伸手轻轻拉拽住崔玉真的衣角,形如撒娇。
太子喉结动了动,眸色微深:“莫莫,你真的想今晚就去?”
莫钦点头,清亮的眼眸充满了期许之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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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三人两马飞快地从营地离开。
莫钦坐在崔玉真身前,被男人紧紧环在怀中。手里攥着汗血宝马的鬃毛,飞驰在辽阔的大地上。
原野一眼无垠,似是无边无际。莫钦一颗久困深宫的心得到了释放,连草的味道也闻着像是自由的清香。
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已经升起。在夕阳彻底落进远方的山坳中时,他们终于到达了海日特。
今夜恰好有月光,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宁静的湖面上,如同一面银镜。有微风过时,随着涟漪轻动,满湖粼粼的波光唯美梦幻,如同天人赐到凡间的仙尘。
崔玉真和莫钦拉着手一同在湖边漫步,魏明则站在不远处看着马,警戒护卫。
走出一段距离后,崔玉真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得如同磬鸣:“莫莫,你知道海日特是什么意思吗?”
不等莫钦摇头,男人轻笑道:“在北境牧民们的语言中,海日特是爱人、妻子的意思。”
“你带孤来这里,是想跟孤表达什么吗?”
莫钦愣住了,随即撇开了眼不敢去看对方。
银白的月光下,少年的脸颊粉嫩绯红,不知是不是刚刚吹过风的原因。
莫钦垂着眸子,面红耳赤地讷讷道:“我...我...”
崔玉真不等他编出什么理由,走上前,揽住他的胳膊,俯下身吻了他。
景致甚美,氛围刚好,一切水到渠成。
湖岸的草丛中,高高的草堆被压下去了一大片。露出一寸铺在地上的锦色布料。
低沉的喘息和高高低低的呻吟在风中渐小,含混不清。
......
自从莫钦的头被崔阙打伤后,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崔玉真一直没动他。
但男人的欲望怎么可能在忍耐中消湮,只会当泄洪闸拉开时以滔滔汹涌之势席卷而来。
他就是草原上的一头野狼,只剩下原始的兽性,再无禁欲的自制力。
待一切结束后,崔玉真贴心地给少年整理好衣衫。至于已经成为一片狼藉的披风,干脆扔在原地不管了。
“莫莫,夜快深了,我们该回去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蛊惑的磁性在他耳边响起。
莫钦疲惫地应了一声,靠着崔玉真的胸膛浅眠起来。
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想的是---
我已经把太子支走了,五殿下那边应该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