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哗啦声冲刷着世间一切。
秦延打着伞缓步走在这雨幕之中,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脚步虚浮宛如浮萍一般。
他在毁掉突破后,不管是体质还是精神瞬间回到原点,变成那副三步一咳的病怏子。
最后反抗的结果自然是无用功,突破被收走,之后系统界面也跟着消失了。
不知道为何,这一世游戏不再像记忆中那样隐秘于幕后,而是光明正大的来的台前,准备登上舞台中心。
变数可能早已产生,只是他不清楚罢了。
像系统所说,单凭现实有人发现世界的存在就开始入侵,这本身就不合理。
如果真如它说的那般,那玩家算什么。
玩家不是最先发现它的存在吗?还是说那些人发现的并不是游戏本身而是更高层次的东西。
以至于游戏迫切想将现实沦落成与它那般模样,是因为现实变成游戏它有更大的权限能控制人?不让他们再触犯游戏的某些东西。
啪嗒。
一团圆滚滚的东西落到脚边,秦延的思绪被打断,垂眸。
一个营养不良的西瓜。
他抬眼望去,道路前方有辆红色三轮车,三轮车后边满是西瓜,摊主正弯腰捡着滚落的瓜。
秦延弯腰将西瓜捡起,但单是拿着西瓜这一个动作,他的手臂竟开始隐隐作痛。
强压下不适感,把东西还了回去。
摊主看见了急忙道谢:“谢谢你,小同志。”
摊主是位老人,头戴斗笠,松松垮垮的褪色条横衬衫被雨水打湿,说起话来也有些拘谨。
秦延摇头道了声不用谢,便将东西放回车上。
忽然,三轮车后边用来摆满西瓜的黑布下一双眼睛和他对上视线。
躲雨小孩看了秦延一会,后又转头叫了声爷爷。
秦延看着黑布下的小孩,湿哒哒的发丝紧贴在他脑门上,圆脸上的大眼睛怯怯倒映着秦延的模样,他的衣服也染上尘烟且短小黑灰。
“他怎么了?”秦延心中莫名难过。
老人抖了抖斗笠上积的水,眼神复杂地望向小孩:“哎。这孩子也是可怜,他爹死了,他娘跑了,被发现的时候他还没断奶呢。”
“看着小孩可怜,我就收养了他。孩子挺乖的平时也帮忙干点活。”
老人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哈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看到他结婚,没准到时候我还能抱上孙子呢。”
许是说到孙子,老人话也多了起来。
幸福并不需要多少人、多少热闹事,只要是像这样在谈及未来时眼中还有希望就足够了。
秦延也随着老人的话语笑笑,世界总有些人在缝缝补补。
他将伞给了小孩,老人不想收,直到秦延拿了个瓜。
暴雨猛下,到达家门口时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秦延将西瓜放在矮柜上,去洗澡顺便换了身穿的。
他热了点菜应付,处理完餐具后他将那放回箱子中的意识头盔拿出。
突破被游戏拿走,他只好用意识头盔继续游戏。
秦延阻止不了游戏侵蚀现实,但那并不代表他什么也做不了,游戏的规则尚存,他需要游戏中的力量。
就算现实一定会战乱,一定会有人因此而流离失所,那他也要将它推迟,直到能让人们找到希望,一个无人哭泣的希望。
头盔的蓝色条纹亮起,秦延的意识渐沉。
等他睁开眼时,浩瀚星海映入眼帘,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往周围一望。
是那个教堂,神像之下漂浮着充满璀璨星空的球体,而此时主教伦纳德也在一旁,目光注视着球体的一举一动。
忽然,伦纳德手持的权杖猛地往地上一敲。
球体顷刻间散去隐隐星光,变幻出一处黑暗石窟,石窟中有很多穿着黑袍的人,他们以一种跪拜单手捻起的诡异姿势吟唱着。
画面中的他们虽然怪异,但咏颂的歌或是祷告却异常的沉重,宛如磐石般厚重直击人心。
“鸦人流亡者?这些家伙又冒出来了。”伦纳德看见这一幕紧皱眉头,和蔼可亲的面容也流露出一丝肃然。
秦延同样见了这一幕,虽然有些奇怪伦纳德调查瘟疫为什么会和鸦人流亡者扯上关系,但他并没有贸然开口。
这时,他也明白系统托管的弊端,它并不会向玩家反馈任务进度。
所以秦延只是继续听着,并不说话。
还好这会伦纳德无奈地望了眼秦延,犹豫说道:“卢卡斯,这会要请你帮个忙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秦延:“洗耳恭听。”
“哎,本来是想探查下瘟疫的源头,结果却无意间发现一群作恶多端的混蛋,虽然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伦纳德顿了顿,轻轻扭动权杖,球体画面瞬间变成圣路易罗纳的俯瞰图,一栋普通的哥特式建筑显现而出。
“我的法术探查到他们的位置就在这里,麻烦你将他们控制住。我会派教会的人协助你的。”
系统很准时。
【任务:拂晓回归】
【描述:鸦人们对家园那近乎病态的渴望招致他们能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我会的。”秦延点点头,教堂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
月夜的圣路易罗纳依旧热闹,就算是瘟疫也不能阻止它的繁荣。
街边灯光昏黄却温馨,路上不时有马车来来往往的咕噜声,行人的欢声笑语。
众人头上顶着的是那深邃苍蓝让人心生渺小之感的伟岸星空,它不时有燃着青色焰尾的流星不着痕迹的一闪而逝。
秦延骑着角羊身在其中,唇边也微微弯起。
世界应该这样,也本该就是这样。
夜晚赶路,角羊不见半点疲惫,生龙活虎,看样子被店家照顾得不错。
角羊被他从店家那拿回,黑龙现在还派不上用场,这只羊驼或许会跟他很久。
伦纳德给的信息中,那栋建筑有很明显的特征,它的墙体上有红铜镶嵌着,在大多数同一模样的建筑版型中,也只有富人区才会将这种奢侈的材料做成墙了。
而富人区,秦延记得亚力克提到过,北城区的贝克街就是大多数富人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