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安祺来到林班头这里,发现张生倚靠在树下,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白色的长袍染满了血,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刀伤特别刺眼。
她微微眯了眯眼,走上去,“张公子怎么在这里?”
张生缓缓睁开眼,看到冷安祺,他一只手紧紧捂住伤口,虚弱地开口,“小的见过……冷参军。”
冷安祺微微颔首,“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上的伤……”
张生苦笑,“小的原本准备到隔壁镇上卖几幅书画,换点零钱,却不想遇上了一个蒙面人在追杀三名乞丐,我……我当时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引起了歹人的注意,我赶紧跑,谁知我还是跑不过,被砍了一刀,眼看着他就要取我性命,幸好……幸好有马蹄声传来,他便跑了。”
他看了看冷安祺,“多亏了冷……冷参军和几位官差大哥,不然……不然小的今日就要丧生在此了。”张生一脸后怕。
冷安祺看着散落在一旁的书画,淡淡地扫了四周一遍,而后对林班头道:“林班头,你们先送张公子去医馆处理伤口,其他几人帮忙将尸体带回去,交给李仵作验尸。”
“是!”
“有劳林班头了。”张生一脸感激地道谢,努力支撑着身子欲要起身,却终究没有力气,林班头和一个衙役一同上前将他扶起,往马匹走去。
冷安祺俯身将散落在地上的字画捡起来,包在包裹里,背在背上,又在四周勘察起来,并没有急着离开,待衙役处理好了尸体,才一同离开。
……
回到衙门,辛皓烺告诉她,崔玉君的丫鬟小荷试图逃离安县,被盯着她的衙役抓了回来,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情郎。
冷安祺看看天色,决定先提审小荷,以及她那个情郎,她心中还有一些疑点没能解开。
看着她一脸凝重,辛皓烺也没有说什么,陪着她一同去提审小荷。
小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深埋着头不敢抬。
“说吧,为何要逃?是不是杀死了你家小姐,怕被官府发现,所以想逃跑?”辛皓烺厉声问道。
“不,不,奴婢没有杀害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小荷害怕地哭了起来,“真的不是奴婢,奴婢……”
“你不是没有,是来不及!”冷安祺突然开口道。
小荷惊愕地抬头看向冷安祺,不敢置信她竟然知道。
冷安祺冷笑,“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发现的?”
小荷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我发现崔玉君桌子上的水是满的,杯子也是刚洗不久,一般刚换的水是满的没有问题,可是,问题就出在这刚换的水上面!”
她勾了勾唇,冷笑道:“你匆忙之下,水壶的水装得太满了,这是其一,其二,水杯是刚洗过的,试问,水壶从昨夜就没人动过,水杯怎么可能刚换洗呢?只能说有人换了。而为何要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换呢?只能说明,这套茶具有问题,必须要换!”
“当时你发现了你家小姐遇害,正常情况下,谁还会有心思去换水?所以我怀疑,在我们去之前,水壶里的水有问题,很可能就是毒害崔玉君的毒药!”
“不,不,那药小姐根本没喝……”小荷刚说出口,就戛然而止,惊觉自己竟然不打自招了,她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哭着。
“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时候哭就显得太虚伪了。”冷安祺冷漠地打断她。
小荷止住了哭,惶恐地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长得矜贵俊美的参军,比县尉还要可怕,他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
“是要自己从实招来,还是要用刑?”辛皓烺问。
“我……”小荷犹豫了,她到底该不该说?
“不说呀?”冷安祺往后倚靠,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那就本参军帮你说吧。外面那个男人是你的情郎,也是崔员外的小妾娘家的侄子,此人不学无术,还爱赌成性,欠下了不少赌债,一直都是崔员外那个小妾在帮忙还。可是,一个员外的小妾哪来那么多的钱一直给他填无底洞呢?于是,崔员外的小妾就找上了你,让你帮忙毒害崔玉君,因为只要崔玉君死了,小妾的儿子就会被崔员外重视,说不定,为了这个儿子,崔员外还会将她抬为平妻,而到那时,还怕没有钱吗?”
小荷震惊地看着慵懒的冷安祺,他……他竟然能将他们的计划说得一字不漏!她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心中的恐惧让她感觉浑身发冷。
“结果,你还来不及让崔玉君喝下那有毒的茶水,主仆二人就被人给迷晕了。而当你醒来,发现崔玉君死了,而她不是死于你的毒手,而是被人给杀了。你顾不上害怕,赶紧将装有毒药的茶具扔进那口荒废已久的井里,重新换上新的,然后才喊人,制造你刚发现小姐遇害的假象,对吗?”
这会连辛皓烺也震惊了,什么时候她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呀,奴婢若是不这么做……”
“若是不这么做,那崔员外的小妾就不让你嫁给他那个执绔的侄子。”冷安祺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这样的渣男有什么好的?
小荷哭了起来,“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呀,奴婢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呜呜……”
冷安祺嗤笑,“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就可以杀人,那就可以让孩子有个杀人犯的娘吗?”这脑回路也是绝了。
小荷惊恐,“我……”
冷安祺淡漠地转头看向辛皓烺,“大人,杀人未遂,也是需要判刑的吧?”
辛皓烺干咳两声,“那是必然的。来人,将犯人压下去,等候发落。”
“大人——大人,饶命呀,大人……”
衙役将小荷带了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辛皓烺问。
冷安祺起身往外走,“当天夜里我夜探崔府,发现那口荒废的井底果然有一套茶具,就确定了我的猜测。”
“那杀害崔玉君和蝶依的真正凶手你找到了吗?”辛皓烺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