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河的那位女皇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在朝堂上表现得一如既往地淡定,可是等她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在里面就是大发雷霆,摔这摔那,将室内所有能砸的东西统统都砸了一个遍,身边的太监宫女们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似乎做帝王的,脾气都不怎么好。一通发泄之后,她感觉终于好一点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幽暗的通道里面只有大河女皇一个人行走于其中,在这所诏狱里面,里面抓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一般都是直接得罪了皇帝之人,像他们连种连皇帝都敢触逆也就没他们什么不敢做出来的事,她一个在这里面,至少她的勇敢是绝对的。她走到一处牢房前停下,里面正好有一个也早已等候她多时了,他是一个年愈花甲的老头,可即使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他也依旧保持着最为整洁而又精气神十足的他自己,就像他为官几十年一样,洁身自好,一路坐上了吏部尚书,可偏偏到头来他还是与外人通敌,他的干净在别人眼中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罪臣萧炎凉,给皇帝下请安,愿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天长,愿陛下的江山基业,固若金汤,千秋万年。”
“你是在笑话我吗?”
“罪臣不敢,罪臣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那你为何要背叛朕?
罪臣从未背叛过陛下,陛下还未登基之前,罪臣就先后服侍过太上皇、先皇,微臣一直忠耿耿,他们所托付给罪臣的一直都是想着如何彻底让南河天下人归心,微臣不敢有辱太上皇、先皇遗留的使命,微臣殚精竭虑,为此不惜一死,微臣的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啊!
你还是头一个将自己的背叛讲得如此冠冕堂皇。
陛下对臣的误解相信有朝一日必可得到清晰的认知。
我这次来不是听你在这花言巧语的,我就是想来问一问你,南河变天了,从最初与你通奸的那个李绅,如今变成了全能村走出来的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伙,苏晨枫,对于这个人你有什么认知吗?
关于对人的认知,我觉得可以主要从两方面来看,一个是他处理事情的态度,还有一个是他不处理事情后对自己又采取了哪些措施,第一种人是他对事业一丝不苟,然而在生活中又肆意地放纵自己,这种人他并不是真得热爱事业与生活,他可能为追求的只是那种虚无缥缈的荣耀,还有生活中给他带来莫名的刺激感。第二种人是对事业不认真,对事业之外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那种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他们活着的目的只是因为生命在驱动着他们才活下去,第三种人就是对事业不关心,只对自己关心的人,这种人我们可以称其为极度自私的人,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对于其他的事他们一点也不关心,即使是看到了,也会觉得自己关心自己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情在乎别人啊!
那苏晨枫是属于哪一种人?
他那种每天起床后就是三点一线之人,吃饭、睡觉、看书学习之人,如果心里不是为了某个强烈的欲望的话,他是不会如此的。
所以他是你说的第一种人?
不,他是我说的最后一种,有时候过度的追求事业那也是极度自私的一种表现,我与他说过欲望的事情,你没看见过他眼中的渴望是多么的贪婪,可能连他自己都发现自己的情况,我却清楚地看在了眼里,他可以为了一己之心容给天下,自然也可以做到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将整个天下给抛弃,这样的人,你不搞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很可怕的。
连你也不清楚?
老夫不清楚的人多了去了,还有那个秋也是如此,我建议陛下该把她当人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地当个人,不把她当人的时候就彻底杀了,以绝后患。
朕难道还需要听你说教?
罪臣不敢。
萧炎凉见她面的时候称自己是“罪臣”,谈太上皇、先皇的时候叫自己“微臣”,谈自己的观感之时又称自己为“老夫”,他的角色转换一切都是根据特定的人物来转换的。
女皇听完之后就默默地独自一人走了,徒留下他一个人在此,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像是把他当作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去,等哪天又想用了,再将他捡起来就是了,为此,萧炎凉还是得好好地保持自己,相信她下次还是会来找自己的。
现在有传言说,大河的天下被两个女人所掌控,南秋北河,说的正是秋与大河的女皇,只是世人不知的是,这个大河始终都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大河的女皇,她收到了秋的秘密来信之后,她俩之间一直都有书信来往,秋自从南河一败之后,再去了趟商城,回来之后,她还能怎么办,不还是得乖乖地效忠于她,这个大河,她才是皇帝,她可以错,但皇帝绝不会错,宁肯她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她。
大河女皇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她身为女流一辈来说事,于是待她收到秋的来信之后,她终于决定与南边的秋对苏晨枫发动了总攻,双层夹击,她倒想看看,大河的国力积蕴了百年,难道还比不过你这一介草莽带领着一群草介之辈吗?
大河女皇再一次地来到皇家寺庙前祭拜,为这一次大军的讨伐前献上祭祀品,重新撰写了讨伐檄文,就如她上次领兵统一大河时候的一样,这一次再次做出统一,三路大军齐出发,任命苏定方为镇南将军,领兵十二万,以戴罪立功之躯,负责正面与苏晨枫抗衡到底,擢哥舒翰为征东将军,领兵八万,自侧翼袭击敌人后方,一举切断敌人的南京输往前线的粮草物资等,擢李少卿为征西将军,领兵五万,袭击敌人后方,攻入南河,与凌秋汇合,收复南河四省的失地,派大军二十五万出发,号称四十万大军,倾国力一战,在半年之内,定要以横扫之势碾压苏晨枫这群乌合之众。然而大河的女皇帝还是小看了苏晨枫,同样的,苏晨枫也没有料到这场战会打得如此之艰辛,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三年之久,这期间双方都各有胜负,苏晨枫凭借大军的灵动性频繁地给予大河军队痛击,大河的国力着实雄厚无比,不管苏晨枫再如何取得一些小打小闹的胜利,依旧无法正面完全击溃对方,大河军队背靠着国力源源不断地输送来的人力物力稳步地运转着,但形势对于苏晨枫来讲却十分不乐观,国力的对拼自己就已经输了,虽然东边的大河军队意图切断他背后的粮草供给,结果被苏晨枫彻底击败,主将哥舒翰被杀,可是还有背后南河的危险依旧像是一把尖刀悬于头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大河的征西将军李少卿已前不久突破衡阳,下一步就是渡过南河与凌秋汇合,一旦让这两个人相聚在一起的话,南边的林依依本就在苦苦支撑着,到时候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大河可以输无数次,只要不伤及到国本,可是苏晨枫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甚至是一次机会输的机会都不行。
三年的时间,苏晨枫感觉变得更加沧桑了,满头都是黑白相夹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头。他独自一人骑着马在军队中视行,他看到的是许多人眼中的疲惫,更多的还是他们对远在他乡的亲人思念之情,战争一旦挑起来,双方就必须得分个你死我活,注定就有一方无法回到故乡了。苏晨枫刚刚收到来自南边的信,大河的西军已经突破衡阳了,南河岌岌可危,南河是依依在守,他可以相信她,可是后边的那个人,他从未真正地信任过他,不是不信,而孟庆这个人根本无法值得任何人去相信,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说过的,自己只会站在利益的一端,如今苏晨枫身陷于逆境,会不会哪天是说孟庆这个人到时候再来个政变?军队在自己手中,也许他做不到,可是他可以借大河的手抹掉自己,这样也是可以的!
这么多的事情全部堆积在苏晨枫一个人的身上,想必就算他想要不烦恼都不行吧,这王本就不是那么好当的,李绅当初被逼疯了也不是没道理的,可是李绅可以疯,他不能疯,他是万军之首,他倒下了,整个军队将会如一盘散沙倾刻间瓦解,他在众人面前还是得表现的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在苏晨枫想下马,自己一个走走静静的时候,有一阵异响传来,是马儿的嘶鸣声,就像是一匹疯了的马疯狂地冲向自己,为什么是像,因为马背上还有一人,这个人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苏晨枫来的。苏晨枫仿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看见,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了,突然有一人出现在苏晨枫的身边,以一已之力撞开了马身,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后倒地不起,可是马背上的人藏了一把剑在身,这剑才是真的刺杀苏晨枫的后手,苏晨枫身边那个人再次发挥着自己惊人的力量,手中紧紧握住刺客的剑,哪怕是这柄剑已经割伤了他的手心,鲜血滴答滴答地流在地上,他仿佛也不知疼痛,刺客向前奋力刺支,他紧紧地握住那把剑,剑身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直至彻底断成两截。眼见刺杀无果,刺客只能退去,临走前看了一眼苏晨枫身边的那个人,又是他,已经不知道为苏晨枫挡住了多少次的暗杀,苏晨枫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在外面行走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军营中顿时乱成一片,急忙出来围捕刺客,可苏晨枫知道这只是徒劳,这个人已经不知道刺杀自己多少回了,而且每次都还能够有惊无险地离去,着实是一个天生的刺客。
苏晨枫问道:蛐蛐,这已经是多少回了?
身边那人回答道:三十三次了。
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正是当初苏晨枫离开南京城时,与他有过一次交手的那个男子,只是这三年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又去了哪里?
苏晨枫自言自语道:三十三次了吗?比想象中的还差了三回啊!你是对我产生了有多大的恨意啊,才会如此地执着记恨自己,可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结束了那个人的恩情之后,你可就再也没有如此能好好活着的机会了。
只有苏晨枫自己知道,那个人并不是一个天生的刺客,而是被人给逼出来的,那个人正是他苏晨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