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的招安令总算是下来了,宋士奇作为大河文渊阁的副院长代为传诏,本来这一次是该院长大人亲自来的,一来表则朝廷其心,愿读书人之心昭化这片大地,二来,想要南河彻底融入大河之内,挑选几位士子,带回停水城,日后也为国家开始正式输入人才血液。宋士奇想起女皇双手将诏令托付于自己之时,颇为感慨。
然而宋士奇手捧诏令来到三桓公的府院,全场一片寂静,府中一片森严,上下军严阵以待,所有人以戏谑的目光看着他,宋士奇面不改色,昂首挺胸,只是他身边的学生已经满头大汗了,希望不会是最为恶劣的事情发生,他内心还在极力地安慰自己。
宋士奇大步走到三桓面前说道,圣旨到。
没有任何反应,三桓看他就像是看个白痴一样。
没人跪,没人接,但不代表他不能念,你们们低头下跪,那我就走到台阶上,一样也当你们敬礼了,宋士奇走在到台前,大声朗读圣旨的内容,大河上下,一片齐心……诏抚令念完之后,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接旨,旁边的学生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就差跪在地上了,痛哭流涕,就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宋士奇将圣旨握在手中,大声问道,尔等为何还不领旨谢恩啊?季公季友说道,什么圣旨啊,是女人的圣旨啊,还是我们南河的圣旨啊?我们南河没有女人的圣旨,可我也没有下过圣旨啊,不知宋学士是读书读傻了吧?哈哈哈……
如此狼子野心,现在就算是个糊涂人也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宋士奇说道,大河不分南北二河,南北共是大河人,大河更没有二帝之说,有的只是当今的圣上。
哦?那如果老夫偏偏想要当那个皇帝,你又能怎么办呢?
不必老夫做甚,天下人自当共诛之。
哈哈哈……共诛之?我看看到底是谁先杀谁。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杀了你的学生,将这里的消息带回给你们的那位女皇帝,另一个则是让你的学生带回去,你,留下来!语毕,季友拔刀丢在了他的面前
宋士奇说道,我乃堂堂文渊阁的大学士,太上皇亲赐的副院长,不论是朝堂地位,亦或者是作用价值,都远非寻常人可比,这么一个小学孙,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还不清楚,又岂是能够与我相提并论的,你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听完这些话,学生立马冲上前一把抢过来那把刀,对准自己的先生,来个当前就是一刀,然而刀悬在空中,他停住了,此时他依旧泪流满面,可不是因为怕死,而刚刚自己最最敬爱的先生的一席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他还记得先生收他为徒时第一天说的话,人无贵贱之分,品有高低之说,以理服人,以德服德,方可行走于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此刻,他的先生食言了,当他想要一刀捅下去的时候,他犹豫了,他看了眼先生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同时又有一丝惋惜,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作学生的做不到,那就让当老师的来教你吧,宋士奇向刀口前一冲,血溅三尺,在场的人,不止是他的学生被吓住了,连季友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刚刚还将自己吹嘘地天花乱坠,此刻,又为何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还有那个学生,作老师都做到这一地步了,为何还手下留情,下不了手,干脆一刀了结这虚伪的师生情,大河的这些读书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学生吓得松开了手中的刀,应声落地的声响格外刺耳,仿佛声声都在敲打他的心灵,学生急忙想要向前扶起宋士奇,然而不料被对方一巴掌给打蒙,五个鲜红的血指印落在了学生的脸上,这一刻是真得疼。本来还想着,让这个孩子可以不用那么痛苦地离开这里,杀完自己后泄掉愤恨,回去之后不要再做个老实人,也许以后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人,但终究是,人心还是有温暖的,他既有些惋惜,这个孩子估计今后都要抱着悔恨渡过余生了,但内心又感到有一丝欣慰与温暖,终归还是没有白教他。
可是这恶人还是必须做到底,这一巴掌彻底将学生打懵去,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废物,连杀个人都如此磨叽,为师都替你感到脸红。”
宋士奇倒在血泊中越来越觉得无力,口中却还是念念道:“疼,疼,真他妈疼。”
回想起往事,自己也是从寒门中苦读出来的,他比谁都要更知人间的冷暖,也懂这个世道的残酷,越是出身卑微越是要看得自己,不是这个世道怎么了,而是人性一直是如此,不必苛求他人,只要做好自己就是了,这句话,也是当初他的先生说的话,那时的自己自以为看透了这人性,从此变得近乎不为人情,眼中只有一个标,那就是一直往上爬,越高越好,将曾经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统统踩在脚下,后来被这个世界给狠狠地教育了一番,如果说一个人的成功是有公式的话,那算出来的结果却都是不一样,就像自己,怎么二十年来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他觉得累了,年少不知愁滋味,如今食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却又怎么没想到,意外地又得到了先生的赏识,真是造化弄人,先生告诉他的是,每个人的路途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有自身的其中意味,一辈子只做一件简单的事情,又何尝不为一种精神呢?接近年愈花甲的年纪,迎来了大河史上第一位女子皇帝,曾经自己教导给学生的,男女平等,其实他自己都是不承认的,一个女生做了大河的主,岂不就是家中的灶台与工作全部交予了女人,那男人又该做什么呢?算了,想不了那么多了,人这一生,有太多前途未知的东西,但是我想我的先生说的是对的,就是你的每一步都有其自身的意义,思想纵使有万般精彩,依旧不如现实中刻骨铭心啊!
宋士奇呵呵一笑:他妈的,下辈子再也不做那读书人了!语毕,躺在血泊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季友哈哈大笑,顺手解决了那个书生,他说的话,他自己有时候都不信,只是等到他来到门外,浩浩荡荡的军马映入眼帘,为首的那一位有点眼熟啊,季友说:这不是孟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吗?
孟庆那张微微一笑就眉眼紧皱成一起的脸,果然看起来还是如此得恶心,但孟庆不以为意,反正他已经不想跟这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了,孟庆说道:季侄儿啊,好久不见,有没有想你孟叔我啊?我可是想你了,想你早点去死吧!
孟庆继续说:孟叔曾经就跟你说过,做人啊,不可以太过于自信、太过于嚣张了,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太过于刺眼的话,很容易招来他人的嫉妒生恨,你看看吧现在,我说得就没错了不,啊?哈哈…
季友平静地说:所以你这是投奔了义军,背叛了先祖这几百年来的祖业?
孟庆说:谈不上背叛,是我的话你又不听,你还想要借义军的手整死我,我就顺理成章的“死”一回了,这不我又借尸还魂了,我现在啊,是来向你索命的,等你死后,我再一人重新接管祖业,祖宗的基业依旧还在,只是以后他只有一个姓氏了,那就是孟,而我将是后人孟氏的祖先。
这时候李绅站了出来:季候,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感谢你将杀朝廷命官的罪名给承担了下来,也感谢你一直在前面与秋、与朝廷,明争暗斗,给我们争取了不少的时间啊,在此,我给你谢过了,也多谢你孟叔,带着我们是一路顺风地马踏过来啊,路上的那些阻力在你孟叔指导下,简直就是形同虚设啊!
孟庆说:哦,是吗,过奖了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季友说:他连自家人都可以背叛,他连祖宗基业都敢拿来与你买卖,这样的人,两面三刀,没有底线,这样的人,你也敢相信吗?
李绅笑着说:季侯不要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既然选择了合作,那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是有的,最后再问你一句,降不降?
孟庆替他做出了回答,一刀捅在了季友的身上,“老朋友,我亲自送你上路,你就到下面继续发你的羊癫疯吧!”
季友瞬间大口大口地喷吐着鲜血,颤颤巍巍地跪倒在李绅的面前,指着孟庆,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说道:我死后请将我身挫骨扬灰,我不想死后还与此人共埋地底,谢谢!
说完季友也同样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然而孟庆却没有如他所愿,他将季氏一族的人,全部灭门,将他们的尸骨,吊于城墙之上,任由鸟兽过来叼啄他们的尸身,他不是不想与孟庆共埋于地底吗,孟庆就让他全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另一种还他心愿。
叔允此刻还在他们之前三桓密谋的房间内,继续烧着纸,浑身缟素,这回是真得给他人烧纸钱了,孟庆一脚将火盆踢翻,他说:怎么样啊,叔老头,可愿与我共成大业?
叔允脸色很淡定,呆呆地看着地面,摇了摇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孟庆哈哈大笑走了出去,他说:总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孟庆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决定。
翌日,南河四省全部落入了义军手中,李绅在孟庆的带领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跨越山川河流,一夜之间,覆灭了整个三桓的势力,接下来,他们要开往更北的方向,下一个目标,凌秋与白秋雨婚礼的地方,明镜台,摧毁他俩的联姻。
今天,将是见证白家他日定为这五国霸主的地位,白秋雨为实现这一梦想,不知他已经等了多久了,为了纪念今日,他举整个白家势力,携数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地开进南河的地盘,这一路,畅通无阻,这一路无人拦阻,这一路,谁敢拦他?白家船业甲天下,白家男儿世无双,他想看看在白家如此气势宏伟的蓝图下,还有谁敢与白家一较高下?
当白秋雨来到明镜台时,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大门就自动敞开,里面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红妆素裹,十分耐看,白秋雨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一个如此特别的迎节仪式。
秋走到他的面前说:一个如此不守规矩的女人,你确定还要吗,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白秋雨哈哈大笑,他说:我这一辈子就从未做过有令自己后悔过的事情,你不想要被这世俗所局限,正好,我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请!”
白秋雨扯去身上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服饰,重新换回他一身黑袍如墨的长衫,一红一黑,在众人的锦簇之下,慢慢地行走在这个地方,今天他俩才是大河的主角。
白秋雨面容淡定地问道:你簪子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秋不以为意说道:染的!
人血所染,果真是不一样的婚礼。
白秋雨伸出手,这一次秋没有拒绝,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登上城楼,举目望去,一览无遗,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站在他俩的脚下,感觉就像是一大堆蚂蚁在看他们,人山人海,蔚为大观。
十万义军,此时此刻,全部聚集于明镜台楼下,一马当先的就是李绅,身侧还有一个孟庆,林依依没有出现,但是她肯定是来了的,只是她还不想让她给看到,李绅手一挥,大军出动,秋的婚礼,他怎么说也得备上一份大礼,十万人,全部送与你秋了,这一次,他们要决一胜负,决定这整个南河的归属。
白秋雨给出的回答就是,携手并进,哪怕与这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