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笑了，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妹父母双全，如何轮得上本宫这个表姐说话。不过公主的意思本宫明白了。”
大长公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听见这最后一句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她高傲的下巴起身，“既如此，那本宫也就不打扰了。贵妃不必送了，本宫先行告退。”
说罢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长公主走后，整个赴月轩内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采玉有些担心，压低声音道，“娘娘，您答应她做什么，万一表姑娘不愿意，岂不是惹了老夫人不快。”
毕竟，那可是痴呆啊！
沈楚楚冲她眨眨眼睛，捂嘴轻笑，“这话就不对了，你瞧见本宫哪句话算答应？”
她只说明白了，可没说答应，更没说一定要办成这件事。
大长公主高傲了一辈子，平日里多的是在她身边攀附的人，因此压根儿就没多想，还以为沈楚楚答应办妥此事，殊不知已经进了圈套。
“那您……”采玉瞪大眼睛。
沈楚楚摆摆手，“长公主出手的确阔绰，不过凭此就想让本宫来做这个恶人，自然不可能。此事本宫不能代替表妹做决策，也不知道宁家是否清楚，你去叫人给他们透个信儿，看看他们什么意思，这事儿要做的光明正大一些，最好让大长公主知道。”
不然，人家还以为她什么都没做呢。
采玉捂着嘴偷笑，“娘娘您真是有办法，奴婢这就去做！”
第二天上午，消息便传了进来，还是沈老夫人亲自进宫，可见事情的紧急。
答案自然是不愿。
“若非世子天生痴呆，这门婚事的确是不错，可宁家的门第也不算低，咱们不求这份富贵，只求让姐儿嫁个如意郎君。”
沈老夫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脸色极为难看，可见也是不愿的。
宁家现在门第确实不算低，主要是因为有了沈楚楚这个沾亲带故的贵妃，而大长公主再富贵也是过去式了，她年事已高，又是老来得子，儿子还是这么个情况，可以说以后一家子大大小小都要指望儿媳妇。
好人家的闺女自然不愿意。
再说，大长公主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她名下还有其他庶子，将来继位也轮不上这位世子，怎么看都不划算。
宁家自然千般不愿。
“楚楚，此事会不会让你为难？”沈老夫人瞧见自家孙女后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一颗心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沈楚楚心中好笑，摇摇头，“祖母放心，孙女在宫里还不至于做什么都要怕，表妹不愿意那便不嫁，便是我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左右我又没有答应什么，只是帮忙传个话罢了，这事儿成与不成，难道还能怪罪到我头上？”
她可是宠妃呢！
宠妃就要有点宠妃的自觉，她，沈楚楚，嚣张着呢！
瞧见自家孙女自信张扬的模样，沈老夫人哭笑不得，柔声道，“到底是长大了，祖母瞧得出来，陛下待你不错，只要你活的痛快，祖母就放心。”
祖孙两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说到最后，沈楚楚才想起来把她和萧辞的想法说给自家祖母听。
她本以为沈老夫人这样重规矩的人是无法接受女子上学堂的，不曾想沈老夫人听了反倒很是激动，“真的？这法子竟是陛下说给你的？”
沈楚楚点点头，“孙女也觉得好，女子怎会不如男儿呢？只是这世间女先生本来就少，多数教的还是一些浅薄的知识，连男子所学的皮毛都比不上。倒是也有不少女子博学多才，可他们早有家室，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长叹一口气，真是越想越发愁。
事情是好事，但却也不是光有银子就能办成的。
沈楚楚本意只是和自家祖母抱怨几句，却没想到沈老夫人全部听了进去，“倘若，祖母来开这个头呢？”
“嗯嗯嗯？”
沈楚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祖母，您……”
沈老夫人神色淡淡，“祖母活了这把年岁，却从未做过于民有利的事。仔细想想，我这一生好像都被禁锢在内宅之中，相夫教子，老来又照顾你们姐弟，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我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一双温暖的大手放在沈楚楚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沈老夫人轻轻笑了笑，“感谢我们小楚楚，现在祖母知晓了。”
“我……”沈楚楚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祖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祖母活了这么大年岁，早已看破了，什么名声都不过过往云烟，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贵妃在吗？谁敢对祖母不敬？二来，祖母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名誉京城，教书不在话下，你和陛下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就当祖母帮我们楚楚一把，如何？”
“祖母……”
沈楚楚再也忍不住了，投入沈老夫人怀里，小声抽泣，“您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沈老夫人无声地笑了笑。
几天后，沈楚楚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萧辞，他听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好半天之后才赞叹道，“沈太傅和夫人都是我大庸响当当的人物。”
说罢，他眸光越发柔和，看向沈楚楚，心中无比庆幸上天让他重来一次，能够弥补上一世的错误，更能找到他的小姑娘。
他何其幸运。
“对了，安宁大长公主的事您知道吗？”沈楚楚脑中灵光一闪，总算是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给萧辞提前打个预防针。
果然，方才还感慨万千的萧辞瞬间黑了脸，“有所耳闻，朕这位姑母倒是敢想，竟然还想仗势欺人，强娶人家姑娘，将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不用管，明日朕亲自见她。”
“这个银子，她不愿也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