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芳若姑姑送了人回来,瞧见太后又拿起了书便不由得叹气。
“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将来怕是小皇孙出来了,您都没有力气。”
太后摇摇头,“人上了年纪就不得不服老,哀家近来总是感觉身体不适,提不起一点力气,今日婉妃送来的东西分明很合哀家的胃口,可……”
心有余而力不足。
“兴许是上次病那一场彻底伤了身子,罢了,哀家早就想通了,能活多久算多久吧,只是想看看皇帝的子嗣,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芳若姑姑红了眼,“太后……”
太后和先帝没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早在那一次次的猜忌和辜负中散去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出世。
“娘娘别说丧气话,前些日子还好着呢,这段时间肯定是累了,好好休息就是了。”
话音刚落,德妃便从外头进来了。
“姨母,这是怎么了?”
寿康宫的气氛实在奇怪,连她都有些琢磨不透。
太后摆摆手,“没事,不过是芳若多嘴爱操心,老爱管着哀家罢了,快坐吧。”
“原来如此。”德妃眸光闪烁,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太后说,“玉娥,咸福宫的事情,你没有参与吧?”
德妃手一抖,面上却始终面不改色笑道,“姨母说的哪里好有爱,玉娥和颜嫔向来没有来往,又怎么会参与此事呢?”
“再说了,玉娥经过姨母教导,早已明白了此事的要紧,不会再犯糊涂了。”
太后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连德妃自己都开始不自在,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太后终于收回了目光,“你能想明白就好,往后哀家会向皇帝求一个恩典,你也还年轻,不必在这里耗着。”
德妃听着皱眉,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轻柔地揉着太后的脖颈,像她以前所做的一样。
……
夜里,沈楚楚靠在萧辞怀里,忍不住说起了白天的事情,萧辞原本困得厉害,听说此事后不禁挑眉。
“母后将先太后的东西给你了?”
说罢,他拍了拍沈楚楚的头,桃花眼弯起,“母后已经承认你了。”
沈楚楚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她说起自己的担忧。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这东西给我也不合礼数,太后娘娘为何要现在就给我呢?”
萧辞倒是从未想过这一点,俊眉蹙起,“兴许母后只是收拾出来,便想着交给你,别想这么多。”
沈楚楚不服气,“太后娘娘这几天明显没什么精神,陛下不进后宫自然不知道。”
“这……”
萧辞哑然失笑,他这段日子确实很忙,很少进后宫,就算来也是匆忙看看太后,然后来沈楚楚这里看看她,旁得也顾不上。
还真没注意过这一点。
“算了,朕让盛钰过去瞧瞧,这几日要主持科考,实在忙得厉害。”
这一点沈楚楚清楚。
朝廷的旧党还有那些瑞王党正是落败的好时候,萧辞这个时候亲自盯着科考,也是想选拔一些自己能用的人才。
“现在正是整顿朝堂的好机会,瑞王元气大伤,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反应过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沈楚楚叹气,“若能借助这个机会,直接根除该多好。”
可惜这是很不现实的。
瑞王勾结的势力太多,倘若要一网打尽,很有可能会逼的他狗急跳墙,到时候直接起兵造反,惹得朝堂动荡不安,这不是一个好事。
为君者,也有诸多顾忌。
“来日方长,明日就是你的册封礼,到时候白氏也会来,不用搭理她。”
萧辞困得睁不开眼,叮嘱了几句后便搂着沈楚楚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婉妃晋位婉贵妃的册封礼传遍前朝后宫。
沈楚楚早早地就起来穿戴那套贵妃服饰,镜中的女子眼眸璀璨,笑语盈盈,端的是大方得体,一颦一笑皆是高位者的气势。
册封礼的规矩是先去拜见太后,再回宫见过众人。
只是太后身体不适,听说一早起来就昏昏沉沉的,实在没法见人,便让太妃代为见礼。
沈楚楚抿着唇,眸中担忧不止,她私下同芳若姑姑问起,“太后这到底是怎么了?”
芳若姑姑沉默,半晌却红了眼眶,突然跪了下来,“奴婢也不知道太后究竟是怎么了,她仿佛突然就变成这样,食欲不振,精神不济,这几日更是变本加厉,而且奴婢隐隐觉得太后娘娘有轻生的念头。”
“为何?”沈楚楚险些惊掉下巴。
“奴婢也不知道,自从那日太后见了张家人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张家人?
沈楚楚对太后的过往了解的不多,她只知道太后先前失去过一个孩子,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姑姑,太后是不是有心病?”
沈楚楚诧异,明明上辈子还不是如此,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也对,很多轨迹都已经被改变了,现在就连她自己也摸不清究竟该如何发展,她在这时间的洪流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娘娘,您该回赴月轩了,诸位娘娘都已经等候着了,连白贵妃都来了,您可不能耽误了。”
采玉低声提醒了一句。
芳若姑姑低下头,再次抬起头时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娘娘快去吧,大好的日子别耽误了。”
沈楚楚点点头,只能就此离开。
路上,沈楚楚吩咐采玉道,“你去派人查查寿康宫近来发生的事情,还有太后近来的饮食等等,查得仔细一点,不要让人察觉。”
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沈楚楚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太后原本不是这样的,能让一个原本很积极的女人变成现在这样,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这些和张家脱不了关系。
主仆二人才说完,只听宫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鼓点声。
采玉睁大眼睛,“娘娘,有人告御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