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凤华宫的烛火却依旧闪烁着幽光。
翠柳立在白贵妃身旁,言辞极为小心,“娘娘,颜嫔娘娘放出消息,让您救救她。”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贵妃闻言忽然讥讽地扬起唇角,“救她?她这个蠢货把所有事都办砸了,还有脸让本宫救她?”
“颜嫔娘娘近来在咸福宫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内务府竟有三天没去送吃食,就算是送,也都是一些干硬的馒头和最下等宫人吃的菜。”
翠柳想起自己去看过的那些菜式,腹腔内开始翻滚。
那些东西,恐怕连沈楚楚养的狗都不愿意吃。
“内务府攀高踩低,这倒是正常。”白贵妃不以为然,“你让她自己等着吧,本宫现在都自身难保,就更不要说救她出来,倘若她有福气,能等到王爷占领大统的那一天,自然能出来享福。”
若是没有,那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了。
“唉,奴婢瞧着颜嫔娘娘实在可怜。”翠柳面带不忿,“怎么好端端的竟叫人算计了去!”
“哼,怪只怪她自己蠢,还有那个贱/人的命好!”白贵妃身捏紧手指,面容扭曲,“一定是陛下给了她厉害的人,要不就是太后故意包庇,否则怎么可能连搜宫都搜不出来,难不成她将那蛊虫藏到天上去了?”
“罢了。”
白贵妃摆摆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本宫手中又少了一个能用的,这贵妃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她低低地自嘲,“老天爷对我何其不公平!”
翌日,白贵妃正式告病的消息便传遍了六宫。
说是贵妃身体抱恙,恐怕短时间内不能管理六宫,她还亲自将代表中宫的宝印交了出去,从此闭门不出,一门心思养病。
这病是真是假,众人不知晓,但那刚交出手的中宫宝印却叫人眼热得很呢。
这不,才下了早朝。
萧辞便兴冲冲的进了赴月轩,献宝似的从怀里捧出一个好东西。
“你猜猜这是什么?”
不用猜。
沈楚楚光是看见那四四方方的东西,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便涌上心头,她复杂地盯着此物看了一会儿,终于道,“是中宫印罢。”
“你怎么知道?朕还打算给你个惊喜。”萧辞说着掀开那盖子,露出里面庄严肃重的宝印,“你瞧,是不是和你很配?”
“白贵妃怎么肯交出来的?”沈楚楚岔开话题,眼神不往那宝印上落。
萧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顾自地将宝印放到她手上,道,“有什么不肯?她担心颜嫔的事情查到她身上,因此断尾求生,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一病,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好不了了。”萧辞嗤笑,“她倒是聪明,知道在朕清算后宫之前先将宝印交出来,既如此,那她便病着吧。”
“这宝印,朕就放在你这里,但宫权那恐怕还要看太后的意思。”
沈楚楚被迫接过宝印,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她思绪万千,竟连萧辞说什么都没注意听。
说起来,上辈子这宝印也是她从白贵妃手中抢来的。
那时,她已经是太后认可的中宫,萧辞即便不情愿,也不会打她的脸,自然是命白贵妃将宝印交过来。
但那时的白贵妃在后宫已经十分跋扈,来交宝印那一天还狠狠羞辱了她一番。
没想到,这一辈子宝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她手上。
“怎么了?怎么瞧着闷闷不乐的?”
沈楚楚摇摇头,莞尔一笑,“陛下将这宝印交到我手上,就不怕德妃生气吗?”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萧辞冷笑,“太后都为她谋算好了,这次管理六宫之权应当是你们二人一人一半,到底是张家人,朕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张家近来实在嚣张,仗着太后和德妃在宫里,几次三番上书催朕立后,朕没找他们算账就不错了,她还想怎样?”
一说起此事,萧辞就忍不住生气。
他念在太后与张家的情分上不曾计较,可他们却变本加厉,近来张家大公子,也就是张德妃的兄长,竟然几次三番在朝堂上拉拢人心,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把德妃推到那个位置上吗?
不仅如此,他的人也曾打听到,张夫人进宫之后劝说德妃要早日怀上子嗣,若是他不愿意,那就用点小手段。
萧辞听见这些,整个人都气炸了。
他堂堂天子是一个物件吗?任由这些人摆弄!当真是放肆!
“这宝印朕给你你就拿着,若谁有异议,让他们来找朕!”
沈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人敢来找您?”
怕是才来就要被正气头上的萧辞赶出去。
“太后为德妃谋划是为了她好,可惜她不领情。但这宫里却从未有人替你谋划,你为了朕进宫,背离家人,放弃自己原有的一切,那朕就要为你谋划,保你一辈子平安顺遂。”
萧辞这番话说的无比认真,沈楚楚忽然怔了一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了?”
萧辞急的手忙脚乱,伸手想要为她擦去眼泪,却见沈楚楚眼眶红红,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才道,“陛下说好的,若是骗我就不是一言九鼎的天子了。”
萧辞哭笑不得,揉揉她的脑袋,“自然。”
“君无戏言。”
三日后,太后将众人召至寿康宫,提出了宫权的事情。
同萧辞说的无二。
一半权力交给沈楚楚,另一半交给德妃。
但德妃还不知晓宝印已经交给沈楚楚的事情,待众人散去之后,她来到太后身边撒娇,“姨母,白贵妃不是将中宫宝印都交出来了吗?现在宝印回到您手中了吗?”
太后心情甚好,闻言摇摇头,“皇帝交给婉妃了。”
说完,她不轻不重地点了德妃一句,“皇帝心中早有打算,别忘了你上次是怎么答应姨母的,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即可。”
“这样要紧的东西,陛下连您都不给,就这样给了婉妃?”德妃全然听不进去,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太后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