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自小长在扬州,从来没有接触过宫里来的贵人,行事十分谨慎,此刻小心翼翼带着沈楚楚和萧辞走到内间。
“臣妇初见二位,不知道喜好,还请见谅。”
沈楚楚看了一眼,房间准备的很是不错,虽说算不上符合喜好,但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用了十二分心思的,她笑道,“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与夫君很是喜欢。”
萧辞轻轻颔首,并不作声,将一切都交给沈楚楚,足以见得他对沈楚楚的重视。
韩夫人简直受宠若惊,“既然如此,臣妇就放心了,二位贵人先休息,府上有什么事,就尽管要下人过来禀报,臣妇一定第一时间过来处理。”
“好,有劳了。”
沈楚楚对现在的安排很是满意,拉拉萧辞的袖子准备和他一同入内,不曾想就在此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柔的嗓音。
“府上来了贵客,夫人怎么也不叫妾身出来相迎,岂不是失了礼数?”
说话的功夫,一个穿着紫色纱衣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生得极好,一双眼睛像极了勾人的狐狸,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几分青楼女子的感觉。
沈楚楚下意识蹙眉,刚想开口,便听韩夫人冷声呵斥,“月姨娘,我与贵客交谈岂容你个妾室打断,倘若叫老爷知道你这样没规矩,明日就要将你发卖!”
这番话说的倒是严厉,只可惜月姨娘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的更加得意,“夫人若是想去那便去说,妾身也想看看老爷究竟会不会怪罪妾身呢。”
说罢,月姨娘将视线落在萧辞和沈楚楚身上,挑眉,“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口口声声说这两位是贵客,却不肯告知众人其真实身份,妾身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猫腻,倘若夫人带了什么来历不明的人进来,韩府如此多的女眷,岂不是都要跟着遭罪?”
“你!放肆!”韩夫人脸都黑了,给自己身边的婆子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把人拉开,转头又对沈楚楚和萧辞道歉,“叫二位看笑话了,月姨娘是青楼出身……不懂规矩,臣妇替她给二位赔罪,还望您能恕罪。”
她能忍,可她身边的婆子却是忍不了的。
“夫人您还为月姨娘说好话,她不就是仗着受宠不把您放在眼里……”
“闭嘴!”韩夫人发了狠,不愿多说,只是赔笑道,“叫您看笑话了,臣妇管教不严。”
外面,月姨娘还是不依不饶地推搡,“夫人您莫不是心虚了吧,您若是这样的话,妾身可就要禀明老爷了!”
“来人,将月姨娘的嘴给我堵上!”
整个韩府乱成了一团,沈楚楚和萧辞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闪过震惊。
这月姨娘是韩刺史的宠妾,正因如此,她才能气焰如此嚣张,在沈楚楚和萧辞面前说这些话。
否则换做寻常人家,早就被正室夫人赶出去了。
现在,韩夫人面色惨白,焦头烂额,偏生这府内众人还惯会见风使舵,根本不听她的话,一时间月姨娘的人竟然占了上风。
沈楚楚眉头越发紧了,但这到底是臣子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只是这韩刺史脑子拎不清的印象是取消不掉了。
终于,这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韩夫人跪下来赔罪,“臣妇有罪,两位贵人千万不要怪罪我们家老爷,臣妇身为正室夫人却没有管好整个韩家,罪该万死!”
“言重了。”沈楚楚摆摆手,只是眼眸却冷淡了几分,“韩家一直都是这么乱吗?是非不分,没有规矩和礼数?”
韩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刚想开解几分,却见沈楚楚已经拉着萧辞进去了。
她怔了片刻,长叹一口气。
屋内,沈楚楚坐在榻上,一脸嫌弃,“这韩刺史真是是非不分,居然让个小妾拿捏着家里的大权,公然打正室夫人的脸,他还有没有王法了!”
萧辞好笑,递给她一杯水,“若是按照律法,韩家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沈楚楚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韩刺史不在家,叫夫人出来迎接才是常理,哪有叫个小妾在门口张扬的?
不敬天子,已是重罪。
沈楚楚忍不住嘟囔了几句,“他这小妾还真是个人物。”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个妾室。
啊这。
别管是什么娘娘,只要不是中宫,那都不是妾吗?
沈楚楚眸光复杂,一时间无话可说。
“此番出行不宜声张,韩氏做的很好,这几天先在这里住下来,白天你要是在屋里待着无聊,就找韩氏陪你出去走走。”萧辞自顾自说着。
沈楚楚听着有点不对劲,“那你去哪里?”
“我来这扬州可不是简简单单,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萧辞就跑了出去,不过他留下很多暗卫保护沈楚楚的安全。
早上吃饭的时候,韩夫人明显又小心谨慎了几分,有时瞧见府内偶尔出没的暗卫便转过头,只当自己没看见。
“扬州富庶,绸缎布匹,胭脂水粉都是最齐全的,夫人可以出去逛逛。”
听到沈楚楚问扬州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时,韩夫人眼眸亮了几分,眼中闪过一抹艳羡。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旧了,花样也不时兴,还不如昨天见到的月姨娘穿的鲜艳,明明是一个正室夫人,可却落得这个地步。
沈楚楚打心里觉得韩刺史不是个东西。
她暗戳戳地想,好歹她也算是个宠妃,吹吹枕边风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到时候就让萧辞好好给韩刺史穿小鞋!
谁让他是非不分,欺负自个正室夫人的?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月姨娘哭喊的声音,同昨天的娇柔不一样,今天她哭的梨花带雨,冲进来抱住韩夫人的腿,“夫人,您可要为妾做主啊,我弟弟……我弟弟叫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