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颜嫔和徐贵嫔被禁足之后,后宫最后一点波浪也被萧辞强制按下去了。
剩下的人除去白贵妃以外,也没什么心思作妖,都老老实实待在后宫里。
于是,后宫很是安静了两个月,这样的日子一眨眼便过没了。
再一晃眼,已然到了九月,一年最热的时节。
率先躁动起来的,居然是前朝的言官们。
这日,萧辞下朝后怒气冲冲进了赴月轩,周身压抑的气势将两个过来伺候的丫头都吓了一跳,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好在沈楚楚及时赶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黑着脸,莫不是朝堂上出什么事了?”
连她看见都吓了一跳呢。
萧辞冷哼一声,捏起沈楚楚放在桌子上的冰饮子灌了下去,凉意入喉,浑身的怒意都消散了几分,“那群老东西们是越发放肆了!”
“怎么了?”许久未见他这样生气,连带着沈楚楚都有些不安。
萧辞将一本上谏的奏折丢在他面前,忍不住冷笑,“你瞧瞧就知道了,这些言官上蹿下跳多少年了,当真以为朕动不得他们?”
沈楚楚捡起看了一眼,同上次一样,都在说子嗣的问题。有的甚至还在催促立后,说后宫无子定是因为没有中宫的缘故。
“陛下何必动这么大的怒,言官们惯会如此。”
沈楚楚叹口气,大庸朝大言官手里掌握着劝谏的权利,可近几年,言官们劝谏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大,他们插手皇帝后宫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二次,难怪惹得萧辞动这么大的气。
做个帝王,整日处理政事已经够忙了,偏生这些拿着俸禄的官员却不为百姓做事,一心只关心皇帝生不生孩子,纳不纳妃,简直荒唐!
“大庸创立至今,朕还未从见过言官的手能伸得这么长过,昔年先帝想要推行新政,也被这些迂腐的老东西们以死相逼,不得不保守为之,何尝不是大庸损失?难不成朕以后也要看他们的眼色行事?那这皇帝不当也罢!”
沈楚楚沉默不语。
“你可知今日那些老东西让朕立后时的嘴脸,连他们自己都快打起来了,他们竟没有一个提起你的名字!”
萧辞被气笑了,这些言官并不是一个党派,有些是瑞王的人支持立白贵妃为后,还有一些支持立德妃,就是没有一个支持他的楚楚!
这些没眼力劲的老东西,他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沈楚楚忍俊不禁,坐下来弯了唇角,“原来陛下是为臣妾抱不平呀,臣妾都不在意,您就不要生气了,立不立后,左右都是您的意思。”
“哼,哪有这么简单,那些老东西接连上书好几天,这次怕是非要逼朕给他们一个结果!好,那朕就给他们一个新规矩!”
萧辞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不破不立,他早有整治言官之意,此番正好大刀阔斧地做起来,也好给背后的瑞王瞧瞧。
“这事儿也简单,妾有一计,不知您愿不愿听?”沈楚楚扬起唇角,刚好,她也很讨厌那些言官。
“愿闻其详。”
翌日,早朝。
百官们看着空落落的龙椅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内侍监沉痛的宣布,陛下病倒了!
为什么?
他眼底闪过愤怒和失望,“昨日,陛下听了各位大人所言后便去了一趟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不免提及此事,心中内疚不安,夜里就病倒了。”
众大臣惊呆了。
怎么你这皇帝还玩这出,说几句就病倒了?
再一问,不得了了!太后也病倒了!
说是母子谈心后提及子嗣不丰,不免心中愧疚难安,自觉对不起先祖,母子俩一块倒下了。
“……”
阿这。
内侍监深吸一口气,言辞诚恳,语气中却不免有些指责,“奴才虽然只是个奴才,但也知陛下一心为国事操劳,更是为了北境百姓的安宁亲自带兵出征,还请各位大人将心比心,嘴下也留些情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只剩下诸大臣面面相觑。
一连三天,萧辞都没有上朝。
若有人问起,那便是他心中有愧,应告罪于先祖,得先祖原谅后安能当政。
太后那边更是统一口径,母子配合的天衣无缝。
刚开始,言官们还不以为然,奏折满天飞。
可后来得不到回应之后,他们品出不对味儿了。
因为,这事儿传到民间去了!
百姓们也怒了。
人家皇帝日日为国为民不好吗?多好的皇帝啊,当初说要开战就直接御驾亲征,一点不带怕的,结果被你们几个王八犊子催着娶老婆生孩子,硬生生给人逼倒下了!
皇帝还年轻,后宫中后妃也不少,只是现在没有又不是将来没有,你们几个完蛋玩意有什么好着急的,且这是皇室的家事,连太后都没着急,你们几个小小言官反倒成天上蹿下跳的,哪来的脸呀!
于是,言官们激起了民愤。
百姓们自觉联合起来,又是编顺口溜骂人,又是专门上他们家里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捉弄的手段层出不穷,言官们就是报官也没用。
哎?法不责众。
三五天的功夫,言官们便倒下了,他们素来孤傲清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待遇,一个个灰溜溜的上书请罪,请求皇帝赶紧上朝吧,他们再也不管了。
事情这才算完。
不过一月的时间,朝堂之上的风气已然发生变化。
萧辞将前面的事情说给沈楚楚听时,她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道,“本来臣妾只是想让陛下装个病,卖个惨,没想到陛下这么有法子,您是怎么说服太后的?”
“母后早就想通了,况且,这君臣博弈乃是大事,朕登基也有一年多的功夫了,这些言官气焰嚣张,于往后大有不利,母后能明白的。”
沈楚楚赞同地点点头,言官是最不好对付的,若能收拾他们服服帖帖,也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对于日后行事有莫大的决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