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曾和儿子说过，攘外必先安内，而现在，儿子做的就是安内的事情。”
安内？
太后一个激灵，猛地抬眸，“你是说，有人蠢蠢欲动？是谁？”
“瑞王。”
萧辞做了一个口型，并未出声，而太后却陷入震惊当中，险些合不拢嘴，半晌后她骤然沉下脸，声音更是冷厉至极，“原来是他。这么说来，那小子的恭顺都是装出来的？”
“是，只是为了隐人耳目罢了，实则他早就蠢蠢欲动，而朝堂之上有许多与他相勾结的人，所以我在明，敌在暗，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太后脸色铁青，猛的锤了一下床榻，“无耻之尤，果真狼子野心，那个贱/人生下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直装的纨绔不堪，更是在先帝面前装无辜，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样一个人。”
这么多年，他们居然都被骗了。
“所以你上次选秀，是为了制衡他？”太后瞳孔大睁，“难道后宫之中也有他的人？”
“是，但也不完全是。”
萧辞解释，“如今他在暗处，并且和多方势力牵连，还有一些是儿子并不知道的，正因如此才没法整治，更无法斩尽杀绝，那么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选秀其实是大有用意，根本不是为了那些女子，更不是为了所谓的子嗣。
他的子嗣，只能由沈楚楚来诞育。
“原来如此，哀家这些年身处后宫，又因为先前的白氏，许久未曾关心过朝堂大事，没想到竟然让他隐藏了这么久。”
太后捏紧手指，面色不虞，“这么说来，你突然冷了白氏，也是因为……”
这下，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通了。
萧辞颔首，目光如冰，“白氏不足挂齿，重要的是朕现在还不能动她，她身上背着那些案子，朕都一笔一笔地记着，等到来日清算的时候，必叫她生不如死！”
“南蛮……”太后喃喃自语，许久之后忽然问道，“那上次哀家中蛊一事，也和瑞王脱不了关系了？”
旁人可以不知道，但是太后怎么可能不清楚，她原先只是没往这方面想而已，现在确定了白贵妃和瑞王的苟且关系，自然明白了瑞王在这里面充当着什么角色。
“呵，他倒是会物尽其用，竟连自己死了的亲娘都不放过。”
到此，太后由衷感慨，“他们骨子里的狠毒真是一脉相传，还好当年慧敏并未扶持他上位，否则这大庸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有这样一位狠毒的君主，百姓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血统不正，先帝不会同意的。”萧辞淡淡开口，记忆却回到了小时候，当年他对瑞王这个弟弟也算是不错。
他身为太子，又是所有皇子中最大的，无论是太后还是沈太傅，他们都教他君子立身处世之道，所以他并未觉得自己和弟弟们有什么不同。
直到死过一次才发现，有些人天生就是作恶的，容不得半点同情，唯有诛之方能解决。
“母后。”
萧辞起身行礼，言辞诚恳，“儿子知道您为了大庸操劳，没有子嗣的确会动摇国本，但……朕还年轻，并非不能生育，只是不愿生育。眼下，北夷虽除，但更为强大的西戎一直在韬光养晦，内敌又虎视眈眈，儿子怀疑上次北夷动乱便是那人所挑起，儿子虽为天子，但却有许多迫不得已的苦衷。”
“女子怀孕十月，生产一月，幼子又是那般脆弱，倘若他们真的想做什么手脚，儿子很难保证能护住他们。您自己也是后宫出来的，后宫的阴私，难道您不比儿子更清楚吗？”
在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的情况下，有时候他有心无力，防不胜防。
“儿子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母子陷入困境，倒不如等到大局已定之后，方可安心。”
此番说完，太后沉默许久，半晌后终于点了点头。
眸光中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心疼，“辞儿，哀家不知道原来你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多东西，你从小有心事就不愿和哀家说。”
小时候她这儿子就是个闷葫芦，长大之后也还是如此。
这还是他们母子第一次交心，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是彻底没有什么嫌隙了。
太后忍不住问，“你原先可不是这种性子，是婉妃？”
提起沈楚楚的名字，萧辞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点点头轻声道，“是，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整个后宫之中，唯有她不会背叛朕。”
太后哑然，着实没想到萧辞居然会给沈楚楚这么高的评价。
“她虽好，但也没到你说的这种地步吧。皇帝，后宫女子众多，有些也都是老人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太……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太后有心提醒，但萧辞只当自己没有听见。
他心里只有沈楚楚一人，万万不可能容纳其他女子，他早就已经想过了，等到大局已定，他坐稳这江山以后，便将那些女子都送出宫里去。
楚楚说过，女子也不是非要嫁人的，他们也可以成为自己，做想做的事情。
到时候，倘若真有这样的情况，他也可以网开一面，帮助他们实现心愿，也算是还了这份情。
“罢了，哀家不多说了，你既然早有准备，哀家说再多也没用。只是，辞儿，那人狼子野心，必须尽快除去，切不可留下再生祸端。”
“儿子明白。”
这次母子俩相谈甚欢，也不像上次那般又生出许多事端，中午还一起用了午膳，传回沈楚楚耳朵里，她总算是放心了。
太后是个很好的人，她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太后不快。
在她心里，太后就同她祖母一般慈爱，上辈子给她颇多助益，所以事情能解决最好，若是不能解决，大概率她也会想办法偷偷倒掉那些药。
反正，这样的事情上辈子已经做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的不怕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