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直接将赵庶人幽禁在咸福宫之中,连她所住的宫殿都厌恶至此,足以见得她往后的结局。
沈楚楚缓缓走到赵庶人所在的主殿门前,便已经听到里头赵庶人的谩骂之声,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骂沈楚楚,一会儿又骂淑妃,总之听着极为瘆人。
“婉嫔娘娘。”卫兵急忙上前。
“她这些日子都是如此?”
卫兵脸色不太好,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她像是发了疯病,关进来的那天晚上就一直哭,哭完了又笑,吵吵嚷嚷的,还好这咸福宫偏僻,不然要吵着旁的娘娘了。”
咸福宫虽富丽,但也比较偏僻,不与各宫相近,所以赵庶人关在这里也不会吵着别人。
“她还想自杀。”卫兵脸色越说越难看,“被发现了一回,就给捆起来了,不过……疯得却更厉害了。”
沈楚楚早知道她会这样,一点都不意外。
里面的骂声忽然一顿,紧接着是更暴怒的骂声,应该是赵庶人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
“沈楚楚!贱/人!”
“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楚楚!你敢害我全家!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沈家必亡!”
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实在叫人恶心,卫兵眉头紧紧蹙起,面带忧色地去看沈楚楚,“婉嫔娘娘,此人已经疯了,她经常胡言乱语,您……”
沈楚楚摆摆手,眸光并未有半分波澜。
“开门吧。”
卫兵无奈只能照做,片刻后,沈楚楚走了进去,而殿内,赵庶人的谩骂声终于停了。
采兰从卫兵那里搬来一个椅子,摆在门口叫沈楚楚坐下。
沈楚楚点点头,又屏退了所有人,这才看向她。
她如今正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因为束缚而勒出了红印,眼底充盈着愤怒和怨恨,仔细看过去甚至还有几分嫉妒。
短短几天,她竟也变成这般模样,两只眼睛因为怨恨肿得像女鬼一般,丝毫看不出从前的靓丽。
“沈楚楚,看见我这副模样……”她突兀地笑起来,面部扭曲而狰狞,“你很得意吗?”
“得意倒不至于,只是来看看,昔日的天之骄女落魄至什么地步,没想到……”沈楚楚打了个呵欠,有些提不起精神。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知悔改,你可知你全家都流放了,尤其是你父亲,你兄长,还有你那些参与其中的叔伯,一律没有逃过,流放西北。听说那里是极寒之地,更缺衣少食,不冻死便是好的,更别说旁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沈楚楚勾唇,目光轻蔑,“不过,这些都是赵家活该。陛下早就对赵家一忍再忍,不过是看在赵老太爷的面子上,没想到你是个蠢的,你父兄更是蠢上加蠢,生生污了你祖父的名声。”
“你还不知道吧,往后赵家五代子弟都不可再参加科考,仕途这条路怕是彻底断了,你说你不蠢吗?”
赵庶人看清了她眼底的不屑,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努力挣扎着束缚,“沈楚楚,你胡说,我爹是清白的,都是你害的我!”
“你家是不是清白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楚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你进宫后若是能规劝一二,兴许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可你都做了什么?杀人,下毒,陛下如何能容你?”
“我没有!那些事情都是……”赵嫔涨红了眼,发疯似地摇头。
“那些都是淑妃指使你做的,你被她耍得团团转,当成一颗棋子,为她做尽了坏事,现在你落魄至此,而她照旧还是纯洁无辜的淑妃娘娘,赵玉兰,你就是个笑话!”
“闭嘴!”
赵玉兰死死地盯着沈楚楚,笑得越发癫狂而悲凉,“那我能怎么办?她能助我得宠,不过杀几个人而已,那是他们本就该死!”
“我真恨,去年寿宴上没将你给毒死,让你躲过一劫,哈哈哈你该死……”
她疯疯癫癫地笑着,但却满脸泪水。
沈楚楚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生不出半点同情,只觉得她自作自受,她这样的家世背景,若是真的安稳一些,大概也和宁嫔一样。
虽不得宠但却受人尊敬。
可她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才被淑妃引诱利用,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说到底都是一个贪字作祟。
她想要的太多,所以到最后才一场空。
不过,方才说过的许多都是淑妃操控,若说赵玉兰是贪,那淑妃就是毒!
前世今生之恨,她都绝不会任由对方逍遥法外!
沈楚楚回过神,转身离开了咸福宫,外头竟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空气分外清醒,她正欲开口之际,忽然瞧见一抹明黄色身影由远及近。
“我在赴月轩寻不见你。”
萧辞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她面前,神情如常,关切地问,“可修养好了?”
沈楚楚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走入他身旁,接着伞端微倾,将一切风雨都遮挡在外,顷刻间细雨便打湿了他的衣襟。
沈楚楚微怔,连忙开口,“伞……”
“咱们回宫吧,我想吃你上次做的冰沙。”萧辞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都搂入怀中,用自己的气息将她包围。
沈楚楚蓦地红了脸,囫囵吞枣地点点头,随着他走回赴月轩。
一场春雨,打湿了萧辞的衣衫。
回宫后,沈楚楚连忙命人去取衣裳,自己则拿着毛巾为他擦拭头发。
小狗闻见他们的气息,奔奔跳跳地跑过来,徘徊在他们脚下,高兴地吐着舌头。
有那么一瞬间,沈楚楚竟然有些恍惚。
她想,若是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娘娘,衣衫送过来了。”
但采玉的话将她拉回现实,沈楚楚伸手接过那衣衫,神色极为复杂。
不,淑妃还活着,瑞王的危险也还在。
而且,她还不确定萧辞的真实想法,更不确定自己的,她真的想要留在这皇宫之中过一辈子吗?
沈楚楚收回目光,轻叹口气。
再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