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就像是扔了串点着的挂鞭,直接甩进了鸡窝里。
瞬间就炸了。
凌霜的脸变了样,软软的梨窝都挂不住了,眼看着要哭。
宗杰哭着抱住她的腿,朝着外婆叫:“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外婆倒是笑了,“你个小孩子倒是还知道不许欺负人,回头去看看,你外婆家那些人在做什么,大晚上不让你在家里好好地睡觉,带着你来欺负我这老婆子,怎么?他们知道护着你这个小崽子,不许我护着我外孙?”
有男人冲过来,挡在前面,是凌霜她爸,厉声吼道:“大人的事,你和个小孩子说什么?”
“不和他说,你们带着他来我这里做什么?搁在过去,你们全是外人,他们俩才是兄弟,瞧瞧你们是怎么教他的?又是怎么教自己家姑娘的?一家子外姓人惦记着别人家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家姑娘抬着往一个独居的男人家里塞,才刚死了女人没两年也就算了,不知道忌讳,这男人还是她同学的父亲,亏你们姓凌的干得出来。你们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倒要来缝补别人的嘴,怎么不把自己的脊梁骨挺起来呢?好好的人不做,一家子蛆虫。”
汤媛没全听明白,盘着腿坐上去探着头往外看,就看见宗英捻灭了烟站起来,还没走近,宗杰从后面钻出来一把推上去。
宗英快步扶住外婆,灵位牌啪的掉到地上。
宗杰被他提起来,又哭又叫。
几个年轻的男人从后面冲过来把人围在中间。
宗英把孩子推开,弯身去捡,却被人推搡着护住外婆往后退。
汤媛直接从窗口跳出去,一边在衣服上蹭干净手一边快步跑过去把人推开,捡起地上的灵位牌,扫掉上面的尘土。
这些人不依不饶,男的女的都想往上伸手。
宗英眼睛都红了,稳稳站在那护着身后的外婆。
汤媛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打他们,又不是打不过,孟氏那栋楼里几千号人谁不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宗助理,就是在上京城里,那帮吃喝玩乐的少爷们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让这帮玩意欺负到家门口。
宗英看见她气鼓鼓站在后面,抱着他妈的灵位牌子眼睛都瞪圆了,活像只炸了毛的猫,嘴里还咬着一小截蟹腿尖,忽然就笑了。
回身打开房门,扶着外婆进去,说了声“没事,回去睡觉”把门掩在身后。
同时关上的还有院门,汤媛把锁一落,立在门前。
那一大家子霎时安静下来,前后来回地看,突然有人高声喊叫:“你是谁?这里有你什么事?”
汤媛就像没听见,把牌位端正地摆放在门栓上,又嘬了嘬小半截蟹腿放在旁边,嘴里说着:“看到没,就是这帮人欺负您的母亲还有儿子,我是谁竟然还要告诉他们,没听说过挨打前还要先问问人家姓甚名谁的,难道还能找我报仇?他们也配。”
无视得彻底,还特别嚣张。
四处看去也没找着个趁手的家伙,汤媛抹了抹手,把腰一叉,“你们管我是谁,先想想自己今天该怎么办。”
她抬手指了一圈,问:“是不是只有那个未成年的孩子姓宗?”
那意思明摆着,除了姓宗的一个都别想善了。
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离得近,啐了一口:“呸,哪里来的小丫头,毛都还没长全,还敢跑到我们这里来撒野,这里是苏城,不是让你胡乱撒野的地方。”
难得她操着一口苏式普通话,也可能是怕汤媛听不懂,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汤媛往前迈,人又退到男人身后去,她便停住脚步,啧啧摇头,“你们跑到别人家里来撒野,反倒怨起别人来,苏城怎么了?姑奶奶到哪儿不是横着走的,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要不是怕外公被人骂,还真要报出名号来震震他们,这些人就吃这套。
对峙半天也没个动静,汤媛算是看出来了,嘴上凶而已,人坏,但是胆子小,连刁民都算不上。
谁知小孩子突然被推出来,猛地朝着汤媛扑过去。
汤媛伸手去推,人影一闪,手就被握住了护到身后。
宗英提着宗杰的领子,和刚才如出一辙,站直了才到他腰的男孩子蹬着脚乱踹一气。
嘴里又叫又骂的,尖锐刺耳,汤媛听不懂都觉得难听。
那些人还劝,说这是他的亲弟弟,平日里他爸宝贝得不行,可千万别伤着他。
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汤媛看着宗英的胳膊上青筋突起,也就是那么强忍着举胳膊提着,裤子上愣是被踹了好几个鞋印子。
气得汤媛直接绕过去把宗杰往地上一按,两条小细胳膊反扣在背上,又在不停扭动蹬踹的屁股和腿上拍打了几下。
“打的就是亲弟弟,你们刚才怎么说来着?他们兄弟俩平分?开什么玩笑,打死他,全都是宗英的。”
一下子就有女人哭起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说要出人命了,要找人来评理。
凌霜也哭,和她们不一样,不出声地哭,走到跟前来才开口:“宗英,你不能这样,宗杰是你们家人,是你们姓宗的,他还是个孩子。”
汤媛把脸一抬,刚好对上宗英的视线,戾气没了,倒像是在笑。
汤媛别开脸去看向凌霜,又摆了副气鼓鼓的样子,凶巴巴地说:“孩子怎么了?他们不是说了嘛,这是他爸的孩子,又不是他的,你跟他哭个什么劲儿,你看他心疼么?你都嫁给他爸了,就别再惦记着他了,他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你惦记也没用,暂时腾不出窝儿来给你做填房。”
宗英摸烟的动作一滞,勾着嘴角笑得更明显,一直以为汤媛不敏感,原来一点都不傻,嘴也厉害,半点不肯饶人。
凌霜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泪更是掉个不停,好半晌才咬着嘴唇道出一句:“我没有。”
汤媛把宗杰提起来往她怀里一送,拉住宗英的手,挺起了胸脯扬着下巴。
说道:“没有最好,有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