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暗中请了大夫给洛栖看身体,让大夫乔装一番,但还是被洛栖发现了。
洛栖随意拢上衣服,然后后退几步,避开了想要探上她脉搏的手。
而后将目光放到一旁的无埃子书身上,神情冷漠。
“我不想看大夫。”
无埃子书见洛栖一下子就识破了,有些慌乱解释道:“洛洛,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大夫尴尬地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洛栖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朝着金盏吩咐着。
“金盏,送客。”
然后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外边有风,她不太受得了。
金盏担忧的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背影,又看了看明显落寞的无埃子书,欲言又止,只能将大夫送了出去。
她其实也担心,但小姐早就不再看大夫了,说再看也没用,还不如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将最后的时光过好,听天由命。
老爷跟夫人也劝过小姐,但是小姐很固执,若不是他们求着,甚至连药也不愿意喝了。
没有办法,只能尊重小姐的意愿,老爷夫人大概也是看开了,从前常常以泪洗面,如今倒总是脸上挂着笑脸,但她都明白,老爷夫人是不想让小姐后面的日子过的不舒坦。
小姐待她如亲姐妹,从小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都会给她独留一份,也几乎没有将她当成过下人,在她心里小姐就是自己的恩人。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她不知道若是小姐真的离开了,她该怎么办,她完全不敢想象。
……
无埃子书在正堂站了好久,直到腿部发麻,才犹豫着朝着房间走去。
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安静的有些压抑,摆在窗口的花已经有些枯萎了,生机在逐渐的消逝,正用力的绽放它最后的绚丽。
洛栖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门口朝着里边。
他脚步放缓走了过去,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在床边站了好半天才小声开口。
“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也不要这个样子,平静的样子他很害怕。
他知道洛栖抵触看大夫,但没想到这么抵触。
洛栖在他进来时便已经睁开了眼,听到他的声音才支起身子坐起来。
抬眸看着站在床边耷拉着脑袋的高大男人,像是被遗弃的小狗,正在求主人不要生气,也不要抛弃它。
洛栖无奈地朝着他伸出了手,无埃子书见状赶紧拉住那只素白纤细的手。
“我没有生气。”
她说。
洛栖确实没有生气,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是如今正是他的关键时候,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只会让他分心。
两人就这样,一时间相顾无言。
自此之后,无埃子书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了,只是每天更加温柔的对待洛栖,恨不得连吃饭都抱着亲手喂,但是被洛栖严词拒绝了。
这算什么?她又不是娇弱到连吃饭都吃不了了。
无埃子书压下心底的烦躁与不安,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洛栖身边,唯有小姑娘在自己目光所能及之处,他心底的那块石头才能下去一点。
每天便是上课,然后看书温习,同洛栖呆在一处,再然后便是外出找魏臣风,二人在合谋策划着什么。
如今魏臣风在洛栖和无埃子书的帮助下,羽翼逐渐丰满,和魏云尧势均力敌,朝堂上分为两派各支持二人,唯有洛太傅处于中立,看着他们明暗相争。
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而魏云尧自从娶了舒然后,连带着办事都顺畅了许多,不得不说舒然的家族势力很是好用。
时间过得快极了,一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科考如期而至。
那天洛栖早早的便起来了,为无埃子书收拾行装,然后将人送去了考场。
临进考场前,无埃子书郑重的站在洛栖面前同她对视,然后在洛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轻而又虔诚的吻。
他低声道:“等我。”
从前他醉生梦死,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甚至活着毫无意义,但如今不一样了,他的洛洛还在等着他,他唯一的信仰,他应该有一个锦绣前程,才配得上那么好的洛洛。
他要同洛洛成亲,同洛洛执手共白头。
小姑娘眉眼带笑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掠夺了无数人的视线,大红的衣裙将小姑娘衬得艳丽极了。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无埃子书手上,温声回道:“好。”
无埃子书转身,腰背挺直,没有了初见时的吊儿郎当,如今只觉坚实可靠,大步朝着考场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洛栖有些恍惚。
原来他已经改变的如此多了,不再是那个成天流连花丛,饮酒为乐的纨绔了。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如今六月份的暖阳,不骄不躁,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但她却仍旧感到冷,双腿开始打颤。
金盏察觉到洛栖的异样,上前扶住她,开口道:“小姐,我们去那边茶楼等着吧。”
洛栖没有拒绝,走了过去。
但是却碰到了魏臣风,彼时他正坐在二楼窗口,喝着茶听着底下的人说书,时不时又将视线转到考场那边。
疾风依旧一身黑衣冷酷的站在魏臣风后面,双手抱着剑,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到洛栖只是低头附在魏臣风耳边耳语几句,就见魏臣风朝着洛栖看了过来。
魏臣风站起身来,意思在明显不过。
洛栖顺势同金盏走过去。
“疾风,给洛小姐倒茶。”
魏臣风依然摇着他那把山水扇子,吩咐着疾风。
洛栖坐下,喝着疾风倒的的茶,也听着下边说书的。
听了一会儿,莫约是在讲魏云尧和舒然二人相爱相杀的事情。
洛栖冲着魏臣风挑眉。
魏臣风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道:“这故事不错吧?”
洛栖点点头,“不错。”
魏臣风很满意洛栖的回答,笑着点点头。
这茶楼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将皇家的私事,如此看来那便是魏臣风搞得,而讲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出来砸场子或者找事,那么这个茶楼很大可能又是魏臣风的产业。
询问了一下金盏这个茶楼的名字。
拆云楼。
……
倒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