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喜宝好奇盯着他看,“恩人,这位可是令千金?”
沈青玄眉目一喜,把脸贴近喜宝脸颊,嘴角笑容咧大大的,问,“怎么样?我们父女长得像不像?”
那人在沈青玄和喜宝脸上打转半天,犹豫回道:“仔细看,确有几分相像的。”
虽说不是特别像,但好看的人总是有几分相似之处,譬如……譬如……
头发长得都不错。
“有一定眼力。”沈青玄坐直身子,目视躺着的那人,“接下来让我也猜一下,那与你长一模一样的沧州知县,与你之间的关系。”
沈青玄仰头望天做思考状,“如我猜测没错,你们应是同胞兄弟,要是再大胆些,或许你才是沧州县真正的知县,不知我说得对是不对?”
那人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要不要猜这么准。
大家看到那人神情,便知道沈青玄所想没错,林子瑞好奇问,“这位大叔,我说你们亲兄弟之间咋搞成这副样子?”
那人叹口气,“哎,这其中曲折,小公子有所不知啊。”
林子瑞大咧咧蹲下身,“你告诉我,我不就知了吗。”
那人:……
他冲林子瑞礼貌一笑,而后微微往沈青玄方向侧下身子,冲他说,“恩人,在下有疑问,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
沈青玄,“但说无妨。”
“在下想知道,诸位缘何出现在此地,又缘何冒如此大风险救我。”
沈青玄对阿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对那人说,“这位姑娘是万石镇百姓,这两天一直与我们待在一处,你想知道的,她都能告诉你。”
那人抬眼看向阿竹,见她长相确有一两分本地人特征,谨慎起见,还是试探一番,“你叫什么名字?家父家母叫什么名字?家住万石镇何处?家中是做什么的?速答。”
阿竹愣了一瞬,感觉自己像是被审问的犯人,想到这人才是沧州县真正的知县大人,许是他当大人的习惯,开口一一作答。
那人听到阿竹对答如流,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他刚接手沧州县时,那地方穷的不是一星半点,为了解当地所有百姓家中情况,也为了把朝廷派发下来的东西,能挨家挨户发到百姓手中,那段时间,在他管辖范围内的百姓名册都快被他翻碎了。
虽说绝大多数人家他没去过,人名和长相也对不上号,但只要别人随便提个名字或是住址,他绝对能知道这人在不在他管辖地界。
这女子确实是万石镇百姓,且那户人家他有印象,女子父亲是教书先生,很多年前他途经私塾,还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
几张破木桌,几把破板凳,也丝毫不影响教书之人及学子们的热情,那郎朗读书声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里面坐着的每一名学子,都是朝廷未来的希望,可现在大家全都变成了供人驱使的工具。
他作为长兄没能管住弟弟,才让他跑出去为祸百姓,而作为沧州县知县大人,他又没能好好的护住百姓。
归根结底,是他无能。
阿竹看着地上掩面哭泣的人,轻声问,“你真的是真的知县大人?”
那人被阿竹这话绕了一下,想明白过后不住点头,“我叫方金石,于永臻八年任职沧州县知县。”
“大人,求大人救救大家,救救阿竹爹娘吧。”
阿竹一下接一下磕头,她自始至终都有强烈的预感,爹娘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她去接他们回家。
她抓住一切查明真相的可能,是想救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也为了顺势找到她的爹娘。
“姑娘,你快先起来。”
方金石伸手去扶阿竹,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躺下。
喜宝见状绕过方金石,小手放在阿竹额头上护住她,同时将她扶起来坐下。
“阿竹姐姐不哭哦。”喜宝给阿竹擦眼泪,“有了真的知县伯伯帮忙,我们马上就能查明真相的,相信真的知县伯伯不会因为家人就徇私枉法的,不然他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方金石:小丫头分析得甚是有道理,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那么一丢丢不太顺耳的感觉。
方金石见阿竹情绪差不多平复,才开口道:“姑娘,方才在下心中的疑问,还劳烦姑娘仔细同在下讲一讲。”
阿竹擦干眼泪,同时看了眼沈青玄,见沈青玄对她微微点下头,心中知晓,她知道的一切没什么不能与方大人说的。
随后从沈青玄一行人进到万石镇开始,直到今天发生的事,以她的视角同方金石讲述了一遍。
方金石心中又惊又喜,眼含热泪,一时不知该看向哪位恩人,“恩人们,你们真的能救那些百姓于水火吗?”
叶楚辰往前走几步,在喜宝身边席地而坐,看着那人,“我们已经掌握足够物证,并且朝廷正在派人赶来,不日便能抵达,眼下还需要你的配合。”
只要人证物证俱在,等朝廷指派的官员一到,此案立马便能破。
阿竹才得知朝廷来人这事,心里对沈青玄一行人的崇敬达到了顶点,更有信心找回自家爹娘。
而方金石不由得大骇,恩人们居然能让朝廷下派官员来此,且速度这么快,身份定是非富即贵,没准是出自京城某位大人家中。
主动揽这一摊子烂事,还将他从重重密道下救出,他早该想到的。
方金石沉吟半晌,过了好一会儿,闭目缓缓开口,“好,我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弟弟,你拿百姓当奴隶驱使,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小家,让多少人家没了家中顶梁柱,又让多少孩童见不到自己的爹娘。
此行径实在没法饶恕,莫要怪哥哥心狠,要怪就怪自己太过贪心吧。
几人手边有笔墨纸砚,但破庙条件有限,叶楚辰索性趴在地上记录方金石所说,众人都将耳朵竖起来听。
沈青玄先喂方金石小饮两口水,方金石道声谢,而后将事情来龙去脉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