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将军,将军亲自出征,与臧空将军联手,在魏郡西南,击溃敌军曹仁夏侯渊所部,将军阵斩曹营大将曹仁……”
“报……敌军中线田重所部四万人马南下,意图放弃围攻五军潘凤将军,夹击方悦将军的八军,如今被黄将军和大公子阻击……”
“报,张郃将军在北线稳守,张将军亲言,绝不会丢弃阵地。”
“报,张海龙将军六曲进至临河,遇敌军夏侯渊吕布所部阻击,激战一夜,我军未取得突破性进展,现还在与敌军僵持。”
“报,王健将军率领所部一万民夫已到,大车五百辆,骡马三千匹尽数齐备,待将军令下,可与我军一道出发,及时补充。”
帅帐之中一片黑暗,张飞盘膝坐在帅案之前,闭目沉思。耳中所闻,是一条条士卒传来的及时战况,各个战场,川流不息。
冀州魏郡,南北长一千零八十六里,东西宽六百四十二里左右。如此的战场纵深,定边军的侦查手段配合,军情传递极快。
陈玦灯、金光法,千里镜,山地飞龙,微尘清风。这一切,在魏郡之中组成了完整的情报体系,东西,只需半个时辰。
如此快捷的传讯体系,让张飞对整个战场都能了如指掌。他得到的军情,绝不会落后太多,在汉末,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了。
“兄长、子龙、海龙、满之,你们倒是杀的痛快。”张飞想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胸中翻腾的战意逐渐平息,他需心如止水。
盘膝而坐的姿势是叶欢教给他的,呼吸方法也是。兄长说过,此为坐禅之法,往往大儒需要明心见性之时,最为适用。
定边军猛将如云,天下十大战将要占六成,还只是武力层面。若是说起智挥与武力的综合,占据其中七八成,亦是常事。
但若真正要在其中挑选一个能与叶欢“谈经论道”的,就唯有张飞。武艺战阵,琴棋书画,经典文章,张飞实不在其下。
各人有各人的特点,当年恶来典韦的满级突破,感悟在战阵之中。将军事与武艺结合一体,方有顿悟,继叶欢之后,第一个突破。
张飞,则是文章在功外,当他境界停滞不前,隐有突破之时。叶欢对他,与赵云黄忠尽皆不同,根本是不闻不问。
最后,张飞的突破,源自于碑法,也就是书法。三国魏晋,书法家多会写碑,张飞沉浸此道多年,加上天赋不凡,功力极深。
汲取众家之长,一举突破,其后,丈八蛇矛之姿,圆润纯熟。观其运矛,犹如运笔,击杀敌将,犹如书写一篇绝世好文。
书法,与心境息息相关,战阵指挥,也是一样。叶欢相信张飞,他定能看清战场形势,后者也没有辜负,一直在等待时机。
坐禅之法,有助于心境的平和,唯有心如止水,才能看清一切。
“如今,我军兵甲齐备,后勤到位,飞燕一,便要有摧枯拉朽之势,摧毁敌军一切。眼下战局,还差一点,临杀勿急。”
“魏郡之南,战局胶着,兄长亲自率军前往,乃破局最佳之招。敌军敌将,畏叶郎如虎,这般声势,无人可以做到……”
“以兄长之能,更可将之展到极致,击溃曹仁夏侯惇?”
黑暗之中,张飞的双眉微微一皱:“夏侯元让曹子孝皆是大将,但兵溃之时,一时也难以整顿,况且有满之在,定会见机压制。”
“若非是兄长,如何选择?是继续追击夏侯元让,还是转而向东?嗯,一定是转而向东,眼下战局,歼敌不如溃敌……”
“倘若与子龙海龙联手,再溃吕布与夏侯渊所部,则南线一战,我军将是全胜之局。敌军也将再无力,增援八军方将军之处。”
“郭军师秘调洪彪之三曲南下,也是妙手,从虎身经百战,可助方将军守住阵地。儁乂良将之才,稳守阵地,也无大碍。”
“纵观战局,我军最为薄弱之处,怕还在汉升将军的白马营。凭他与大公子之力,阻击田重之战,颇为辛苦,是否援之?”
帐中的张飞静坐,犹如一座黑铁塔,闭目沉思的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动静,但脑海之中,却是千头万绪,整个战场,皆在心中。
“海龙突破之前,战局之重,在于兖州,六曲一旦突破,便在魏郡。飞燕这一拳,全力砸向何方?才能让我军有必胜之威?”
“报,将军击溃夏侯惇之后,以臧将军的飞云骑一部继续追击,亲领十二队往援赵云与张海龙将军,敌军亦有援军前来。”
“报,八军方将军之处,得三曲洪彪将军策应,目下阵地稳定。”
“报,黄忠将军传讯,白马营战局顺利,但敌军人多势众,将军有言,他会全力牵制敌军援军两个时辰,不让他们踏进一步。”
又是一阵连续的军情通报,对侦察营和通讯营而言,眼下是他们最为忙碌的时刻。所有情报,汇总之后,必须第一时间报与主将。
张飞微微颔首:“好,黄将军果然有大将之才,两个时辰?说得好。他能将此讯传递与我,方洪二位将军之处,也不会拉下。”
“倘若难挡田重南下之势,亦绝非黄将军之失,当真如此,不如先行退却,与三曲八军联手,成掎角之势,与敌缠战……”
“此刻,我若是派兵增援白马骑,倒不如……”下一刻,张飞双眼蓦然睁开,黑暗的帅帐之中,似乎有精光闪现,一闪而没。
“直捣黄龙,学幽州一战洪彪之法,飞燕突袭敌军主帐。”想着,张飞站起身来,对帐外喝道:“都进来,战局推演……”
一声令下,参谋们纷纷进屋,帅帐之内,瞬间变的明亮起来。看着将军的眼神,他们也都清楚,将军一定是有所决断了。
此一战,谁都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一个个屏气凝神,静听军令。
张飞手持竹竿,飞快的点向沙盘之中一处,断然道:“我军全力出击,奔行一百六十里,强攻敌之帅帐,中心开花,一举击破。”
众人闻言眼中闪亮,紧接着,参谋们便开始在沙盘上推演起战局来。一个个代表敌我双方的标志,在他们手中不断变换方位。
张飞则是继续指向另一处:“以将军用兵,如此战局之下,选择有二,第一,集中全力,争取先溃夏侯渊吕布所部,挥师向北。”
“如此,则既能威胁联军大营所在,又可缓解八军之处压力……”
“第二,借上风之势,继续纠缠敌军,让其不能动弹,且威逼田丰程昱等人不断派来援军,以利全局作战之势。”
“二者相较,若是飞当兄长之位,当会选择后者。有兄长、子龙、海龙、满之合力,田丰程昱就算有所顾忌,也不会看南线崩溃……”
“如此,敌军所有的兵力,都会被我军各路牵制,为我飞燕营造出击之最佳时机。总有后手,飞亦要一一击破,夺取全胜!”
说完,竹仗往案边一放,张飞双手抱臂,细观战局推演:“众人所算,当以我军何时出击,方为最佳,一动,非胜不可停。”
“将军,黄忠将军白马营八千士卒,阻击田重数万大军,将军言及两个时辰。纵观全局,此处可能是我军唯一的变数所在。”
一名年轻参谋抬头言道,面对张飞,他出言依旧是从容不迫。
“看的对,不过黄将军可以在难阻敌军之前,后退八军阵地,再图固守,延缓时间,臧宣高亦可在其掩护之下,突破而进。”
“等我飞燕出击,就是和敌军援军比速度,看看谁能一举击破对方核心!就算是两败俱伤,我军所得,也远在敌军之上。”
“将军,若是如此,我军出击之机,还需看将军之处,能调动多少的敌军后备。卑职浅见,按眼下分析,一个时辰之后……”
“一个时辰?”张飞听了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深思之色。
“军师,统思虑良久,以翼德将军为人统军,在此战局之下,当会行釜底抽薪,一举中的之法,直击敌军要害所在。”
与此同时,定边帅帐之内,庞统的眼光,与张飞落在了同一处。
见郭嘉不语,他又续道:“若如此,我军可全线发动了,臧霸将军已经动了,单经将军可以……”说到此处,庞统又是一顿。
“单经将军不能动,有他在,儁乂将军才能稳如泰山。”
郭嘉听了这才展颜一笑,随即笑容隐去,口中出言:“传我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