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前来,对联军士卒是一种激励,但在吕布和夏侯渊心里,却很清楚,韩猛率领的步卒,很难在此时扭转大战的局势。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助骑军,把叶欢和张海龙拖住这里久一点。倘若夏侯惇等将,并未被叶欢击杀,他们还是会来增援的。
战场之外,叶欢一诺千金,甚至是万金。十余年来,叶大公子从来没有说了不算。但在战场上,他的话有多少真的?就难说了。
夏侯渊察觉到敌军的动作,第一时间就想要回头纠缠尤俊的骑军,但叶欢便在右近,他虽未冲向自己,可一旦有了机会……
吕布则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的冲杀,更多是为了收拢自己的飞獠雄骑。设若战局难以翻转,保住自己的有生力量,才是关键。
战局到此,叶欢、张海龙、臧空、赵云,这些定边军名将,都出现在了战场上。但还有一人,却至今毫无半点动作,更令人忌惮。
北方五十里,联军大帐,一夜下来,田丰程昱沮授等人面上已经写着疲惫。但所有人都得强打精神支撑下去,不敢有丝毫松懈。
“军师,我军诸边探查,目下敌军主力基本全部出现,唯有张飞的飞燕骑,至今仍未显露行踪,亦不知其到了何处。”
斥候营首领正在给田丰汇报战局,看他的双眼,多半也是一夜未眠。飞燕骑,张翼德,过两万的精锐骑军,至今没能探查行迹。
如此一支精锐,无论张飞加入哪一处战场,对联军都会是无比沉重的压力。原本在兵力运用上,田丰程昱对之都极为关注。
也留下了足够的兵力,加以应对,飞燕一动,他们会立刻跟上。
但就在昨夜,叶欢亲自出现在战场上,却以一己之力打破了整个魏郡战场的平衡。他和臧空联手,击溃了颜良曹仁许褚所部……
大将曹仁此刻还生死不明,叶欢臧空联手,选择夜战,配合张海龙与赵云层层设计。以手中五千士卒,居然击溃了三倍的骑军!
这在战前,是田丰程昱等人无法估算的。首先叶欢亲自出现在战场激烈之处就是意外,其次,他展现出的威力,令人始料不及。
万人敌,真正的万人敌,有了他,定边军的战力再度暴涨。眼下的局势,田丰不得不动预留的主力,分别接应夏侯兄弟。
此乃无奈之举,却不可不为,有叶欢在,战局至此,再没有援军,联军在南线的骑兵集团,恐怕会被他彻底击破,谁也不敢赌。
倘若再被叶欢彻底击溃夏侯渊与吕布,联军再也没有兵力可以牵制对方的数万骑军。定边北上,一路狂飙,战局可想而知。
眼下援军派出,能否阻挡叶欢,还在两说之间。叶郎亲领,定边军似乎根本不知疲劳,连续作战,所有的战力都会成为疲军。
战局的走向,目下对联军极为不利。而张飞的隐忍不动,更令他们雪上加霜。他什么时候出现,又会在哪里出现?谁也不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飞燕骑出现之时,出现之地,一定会是战局关键。张飞等了那么久,就绝不会轻易的让联军发现。
他还在等,等一击必杀的机会,而之所以有此局面,又与叶欢亲自上阵息息相关。面临此局,帅帐之中的气氛,就更为压抑了。
此消彼长,魏郡边界以西三十里的定边军大帐,帐中传讯士卒来回奔走。郭嘉坐在指挥椅上俯瞰全局,庞统则在沙盘边不住踱步。
“军师,如今看来,主公亲自领军上阵,当是深思熟虑之举。以五千兵力,击溃敌军曹仁夏侯惇所部,唯有将军才能做到。”
庞统出言,神情生动,语气兴奋,但却无半点休息不好的模样。再看坐上的郭嘉,也是一般,两颊更有种健康的红晕。
昨夜,二人睡得都很好,足足四个时辰的酣睡,还有热水澡可洗,用的是晋阳西郊的山泉。叶欢走了,好东西都留给了军师。
战局处在上风,并非原因,此时隔壁的帐篷中,贾军师正在安睡。他的帐篷都是器物阁特制的,不但不透光,还有隔音效果。
高床软枕,帅帐之中乃是标配,定边军的后勤,也体现在此。
吃得饱,睡得香,才有充足的精力应对战局。所有人都知道,但能将一切都做到完美的,唯有叶欢,不光帅帐,各军主将亦如是。
昨夜在帐中值夜的是贾诩,是他主动请缨让郭嘉庞统好好休息,应对接下来的战局。而那些年轻参谋,则是此举的最大保障。
专业的参谋团,可以在军师不在的情况下,应对大多数局面。贾诩即使守夜,也能获得一定的休息时间,叶欢对此特别交代过。
“士元,主公亲自上阵,此乃应有之义,现在不需多言,以你观之,眼下战局关键所在,会在哪里?”郭嘉一笑答道。
十年相随,师兄弟之份,他对叶欢太过了解了。兄长是热爱战争,但从来都是谋定后动,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有惊喜存在。
击溃曹仁夏侯惇所部,击杀敌军大将,兵力更不占优势。这种仗,当真除了叶欢能打,无人能为,典韦将军怕也做不到。
庞统点点头,毫不犹豫的道:“张飞将军的飞燕骑,便是我军拿下魏郡之战的杀手锏。张将军窥机出击之时,便是全局之要。”
“士元,翼德将军率领飞燕,一直隐伏,就是给田元皓程仲德不断施压。前线之局,当随机应变,不过你我还需算之。”
庞统闻言,眼光重新回到了沙盘上,看的极为认真。郭嘉之言,亦是定边军的一种全新指挥理念,战前谋局,阵上随机应变。
此时,一切的决定,都掌握在飞燕骑统领张飞的手中。贾诩郭嘉对之都极为信任,亦不想在变化未清之时,直接确定目标。
军师指挥各军大将作战,更多的是给出一种思路,也大致确定的方向。实战部分,主将的自主权是相当大的,尤其深入敌境之后。
大将们靠近战场,得到的军情最为迅捷,反应自然也是最快。到了关键之时,反而是主帅在配合各路大将行动,并居中协调。
如此指挥,放在其余诸侯之处,几乎不可想象。定边军能够如此,则因主将和军官们,都会有先进的军事理念,心怀大局。
他和郭嘉要做的很简单,去预判张飞可能做出的决断,并做好一切保障。后者发动之前,必会传讯,但一来一回,亦需时间。
大约半盏茶功夫之后,庞统重新回头看向郭嘉,却没有说话。后者见之,微微颔首,方才前者看地图之时,他的眼光与之相应。
“士元,眼下,还不是时机所在,张将军身经百战,肯定清楚。越是此刻,飞燕越不能轻动,纠缠的越久,对我军越有利。”
郭嘉说完,侧首对亲兵道:“去请张周校尉,来帅帐议事。”
纠缠的越久,对定边军越有利,庞统对之深信不疑。
“翼德,沉住气,飞燕骑不动则已,一击必杀!”远在数百里之外,厮杀之中的叶欢,也是这般想法,他胸中总有全局。
击溃曹仁和夏侯惇所部的那一刻,后续的种种战法,就立刻在脑海中成型了。和武将的入微一样,这是战将在战场上的专业。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有街亭之失,令诸葛亮挥泪斩之的马谡,说过此言。做战将,他是失败的,但这句话,是真知灼见。
叶欢相信,联军的普通士卒军官或许还好,但张飞飞燕的引而不发,会重重压在田丰等人的心头,包括那些大将,沉重如山。
简单的一个心理学,张飞越是按兵不动,随着战局的进展,田丰等人的压力会越来越大。而他现在动了,反而会让对方如释重负。
看得见的威胁,总比难以预测的强,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战场如棋奕,为什么大赛无名局?甚至顶尖高手,也会出现令人始料不及的失误?一切都源自于压力,它是会让人崩溃的。
在崩溃之前,联军或许会有另外的改变,包括战术和兵力调整。无论他们怎么做,在叶欢眼中都是机会,他也要逼出敌军的底牌。
除了张飞的飞燕,眼前的战局亦是对敌军主帅的压迫。就叶欢这个局部而言,缠死夏侯渊和吕布,与之形成互相损耗就是上策。
下一刻,叶欢不再想全局了,他要全情投入与战场之中。援军是来了,形势却并未改变,田丰和程昱手中,还有什么准备?
打,把他打出来,其他的,交给郭嘉和张飞,无需多想了。
战局的关键,敌我双方眼中,都落在了张飞的飞燕骑身上。压力这个东西是相对的,加上定边的主将之责,翼德将军也承受重压。
某处所在,飞燕骑帅帐周围,一片安静,传讯士卒传递讯息,只会在帐门之处,并不入内,张将军将令,需要独自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