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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看守所终章(1 / 1)


前文提到过,每个犯人发往监狱之前,看守所都会安排一次家人接见,我也不例外,去监狱之前的某个上午,迎来了这次来之不易的见家人一面的机会。

我被警察提审出监舍,进了接见室。被“固定”在熟悉的犯人椅上,透过中间的玻璃,我望着对面接见室门外,一眼看到了脸上挂满泪水的母亲,还有一脸严肃的继父,他们见到我,走了进来。

我妈拿起那头的电话,也不说话,就一个劲的哭,我拿起这头的电话,说,妈,别哭了,我没事,过得挺好的。说完了,我妈还是止不住的流泪。我说,妈,我真挺好的,我们的号长跟我二叔认识,特别照顾我。听了这句话,我妈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她哽咽着说,就怕你在里边挨欺负,有人欺负你吗?我说,没有,看守所里不让打人,监控器都连着省公安厅呢,谁做出一点违纪行为被拍到了,那省厅就得问责看守所,看守所肯定不让违纪的人好过啊,打架那可是严重违纪!

解释完这个,我问道,妈,我托人给你捎的信,你收到了吗?我妈说,收到了,就挺年轻,戴个眼镜那小伙子,那天开着车把信给我送到小区门口。我心想,炎哥对我真是够意思,那天下午感觉到耳朵发热,就感应到大概我妈收到信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随后我跟我妈聊了许久,跟继父也聊了几句,反正我心情还不错,见到我妈,阴郁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最后我跟我妈说,听号里进过监狱的人讲,花五千块钱在监狱就不用干活受累了,妈你看看到时候给送五千,需要用的时候我就想办法通知你。我妈答应下来。

那天上午接见的人不多,接见室有两对电话,旁边比我后进来一个女的,跟她家人说了半天,我也和我妈说了半天,最后警察让我们出去的时候,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似的,一回去,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要知道,正常情况下,规定接见时间顶多半个小时,这次我很赚。

忘了交代前文中提到过的几个人的去向了。 6号监舍喊号的二百,非法买卖公民个人信息罪的,本来说家里给找了关系,应该是能判缓刑,但最后听说上诉没成功,最后还是判三年半,已经被发往监狱 。在6号的时候他还问过我,赵宇航,觉得这里苦不?我说还行吧,不苦。

黑客子琪,本来跟我说,八月份你上诉成功,判缓刑回家了,估计我也无罪释放了。结果没能如他所愿,我并未上诉成功,而他在9月份的时候接到了最高人民法院的判决,听说是非法入侵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窃取国家医药局信息罪,总共被判了三年三个月。他在7号监舍的同案姜蓉判了3年半,而8号的孙鹏,判了4年,据人描述,接到判决的孙鹏直接失声痛哭。

他们之前的波折,也是国家要治他们,把他们关在水宁看守所,关一年半,最后单处罚金,没判刑,这下肯定找到了他们的犯罪证据,直接就判了。听说子琪他们这种比较牛逼的罪犯,还在军事基地之类的地方,关过一阵子,军事基地中,居住环境,吃的东西都特别好,而且单人单间,不过那里舒服归舒服,缺点是待两天才抵一天的刑期。

看守所的驻所检察官,张检,和子琪有过谈话,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大概是告诉他们在监狱可以做一些帮助监狱维护计算机网络安全的事,帮警察们破案,可以立功减刑,那样也能早点出来。

他们在9月中旬发往了监狱。 猥亵犯东海,判处有期徒刑五年,11月15日和我们监舍的假药厂长同一批,被发往了监狱。听到东海判五年这个消息,我很惊讶,不懂法律,没想到猥亵罪判这么重。在看守所不光受罪了,还学到了不少的法律知识。 在看守所里把人打出轻伤的泰郎,也在11月底接到了判决,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6个月,12月份也刑满释放了,能回家过年,这是个好消息。泰郎从8号过来,和杨峰打了个招呼,就被送到劳动号过余刑了。

忽然回忆起中秋节第二天夜晚,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说的一点不错,半夜值班的时候,月亮又大又亮,透过监舍高处小小的铁窗,我仰望着月亮,思念着家人和朋友,对母亲的思念尤为强烈。我想借景抒情,想赋诗一首,但没有笔,写不了字,于是找到监舍里那根没油的笔芯,在白色的肥皂“刻字”写诗,写了几句,后边的编不出来了,因此不能组成一首完整的诗,最终前边的几句也忘记了。

12月1号晚上,发往监狱的前一夜,我心里激动,兴奋,还有不舍,各种心情掺杂在一起,杨峰让我和第二班换一下,这样值完班能多睡会觉,我后来想想不好,我还有事要做,换了班就不方便了。于是谢过杨峰,没换。

到了半夜,我值班,所有人除了值班的我和黑羽,都睡着了,我就用卫生纸和笔芯(这个时间已经给新的笔芯了)写信,大都是写谢谢照顾的感谢信,简短几句话,给杨峰,给骚雷,给老徐,偷着放进了他们衣服兜里。值完了班,写完了信,我心满意足地睡觉。

第二天早晨,杨峰一摸兜,多了张卫生纸,打开一看,是我给他写的信,他看完了之后笑了,说行,你小子。我难为情的笑,本不想让他在我没走的时候看见的。

记得杨峰揭我短,说,宇航,地包天,死鱼眼,我是叫你地包天好呢,还是叫你死鱼眼好?我无奈地笑笑,说,峰哥说哪个好,就哪个好。杨峰笑着说,行,高,高啊你!我呵呵的冷笑。

早晨吃过早饭,来了警察把我带走,老刘在身后跟我告别,说大侄子,保重奥!我没敢回头,没理会,问警察,我是把存钱的折子放号里还是拿走?杨峰说,拿走吧,然后找出我的折子给了我,我出门跟警察走了。走到看守所大厅,还有好几个要一起发往监狱的,有个瞎了一只眼的犯人,长得就不像好人,路上交流才得知,这个鸡巴人是猥亵男童罪,判了两年半。另一个犯人,和对象上床,被对象的嫂子告强奸的,判了三年,一个是盗窃的,职业扒手,倒卖手机的,叫张东,判了一年。有个老头,五十七八岁,家住上兰,在田地里与人发生冲突,给人两铁锹,给人家打出两处轻伤,故意伤害罪,判了一年十个月。还有个是交通肇事,判一年。互相聊天,最后一总结,只有强奸的和猥亵的两个人剩余刑期长,剩下的我们几个都只剩几个月了。

我们被看守所的一个警察戴上脚铐,脚铐两人戴一副,走路的时候,我想起了上体育课时,一个人的右脚必须和另一个人的左脚一起迈,样子很是滑稽。更滑稽的是我他妈跟猥亵男童的一只眼戴一副脚铐,在车上坐一块了。

车前由看守所的警察开车,有两个武警官兵穿着军服,玩着手机,与我们罪犯隔着铁网在前边坐着,算是看押我们。 那天早上很冷,二刚不让我穿骚雷给我的黑色保暖,那个保暖不仅暖和,还很好看,他们说,不用穿太好的,去了人家会给你扒的一件不剩,我说,那不穿我冷啊,你得给我点衣服让我别冻死。于是他只给了我一个秋衣来应付我。

因此我上身穿了两件秋衣,还有一件超薄的保暖,下身穿了两条内裤,两双袜子,一条秋裤,一条保暖,鞋子是当时炎哥给我的黑布鞋。拿着我的裁定书,执行令和看守所的存钱折子,里边还夹了一个眼镜布,眼镜布其实是不让带的。

在车上时,我观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感觉在看守所的小屋关时间长了,心胸都变狭窄了。看着窗外的景色匆匆飞过,被白雪覆盖的山脉和田地,顿感豁然开朗,心情不觉中好了起来,想着自己还有半年就自由了,到监狱还能体验新的生活,会过得很快,自己就很高兴。

有的人都是一年多甚至两年多的刑期都在看守所度过,我短短的一年,既体验了看守所生活,又能体验监狱生活,真值啊,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慨,不是自嘲。

车行驶了很久,大概有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监狱门口,看守所警察与监狱警察做了交接手续,看守所警察还得把我们送去体检,初步体检没有问题,他们才能走。先是在一个玻璃棚子,警察给了我们一大袋子衣服,囚服,囚鞋。要把我们身上穿的衣服都脱掉,扔一起。我们脱完了,穿上囚服,冬季的囚服是棉袄棉裤,还有一双棉鞋,警察说裤衩子袜子也得脱,到时候监狱都发,不用留。我穿了两条裤衩,信他的鬼话,就都给脱掉扔了,袜子我偷着留了一双,那双袜子我已经穿了两个多月,残破不堪,虽然没洞,但已经起了很多小球,它跟我时间久,有了感情,我舍不得扔。

换好了衣服,警察粗略地检查我们手里拿的判决书啥的,检查没有问题,把我们送进监狱大门。这一刻,正式进入监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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