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炎哥走的当晚,我在坐板时,感觉耳朵发热,好像还打喷嚏了,估计是信送到我妈手里,感觉是我妈在思念我。我那颗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因为我一直担心我妈会担心我的处境,我做不到别的,至少应该让她知道我很好,没事。
刚到看守所一个多月的时候,写的那封卫生纸信,一直没送出去,十分遗憾。炎哥是帮我完成了我未完成的心愿啊。
几天之前,方敏一行人拿到了判决,我们号里的小志也是他的同案,拿到的判决书有780多页,而且封面还是彩印,油印,我们普通罪犯都是纸质的,而且最多几十页就算多,我的只有4页。他们的判决书比新华大字典还厚,都是A4纸。
果然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比我们普通人的判决都狠一些。翻看小志的判决,他们作案几十起,当然不可能说每人每一起案件都有参与,除了主犯张军,他在北京的公司叫顺都君宇投资担保有限公司(在百度上可以查到)。他原名张君宇,化名张军,是这个黑社会性质组织最大的头目,每一起案件都是他主使,以他的利益为中心。主犯张军判了二十五年,是有期徒刑的最高刑期。
涉案几十起,有开设赌场,非法拘禁,抢劫,寻衅滋事,敲诈等罪名,大多都是一帮人去要高利贷赌款,用软暴力去威胁欠钱的人,拿欠债者子女做要挟,找到他们孩子的学校,找到家庭住址之类。张军在澳门开设了赌场,那些有些资产的老板去赌钱,输没了现金,就去张军那借高利贷,最后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有的人就被搞得家破人亡。
我只了解了大致,张军是方敏的老舅,他们是亲戚,而张军还有几个兄弟和亲戚,作为第二第三被告,方敏是第四被告,基本前边的几个人都有绰号,张军绰号二哥,后边有三哥,四哥。等到方敏这我一看,绰号大哥。我笑了,跟别人说你们瞅瞅,这张军是他老舅,才是二哥,方敏多牛逼,都当他老舅的大哥了。
别人就告诉我说他们是不同圈子的大哥,二哥,懂不懂?其实我当然知道了,只是我想图个乐子,不行吗?我们号里的小志果然是顶月判的,呆了一年一个月左右,判了一年两个月,差不到一个月刑满释放。他的释放日期和泰迪就差一天,泰迪是11月24号,小志是25号。
话说方敏,判决有期徒刑十六年,杨峰评价他是冤大头,就是给张军跑腿的,你们看看他犯那些事哪里像黑社会了?你说这大哥当的,现在当监狱里去了,方敏以后就完犊子了,现在已经四十多,出去以后啥都不是。 而且涉黑的还减不了刑呢,其实也不是完全减不了,应该是这样,比如正常罪犯判16年他能减个四五年,但涉黑的可能也就减一两年,大概就是这意思吧。我也不是学法律的,具体的不了解。
后来杨峰跟我们聊天,讲述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有自己年轻时混社会,打架的经历。也有在监狱当犯人头子的经历,在监狱见识的一些奇闻轶事,他立功减刑的一些经历。
他曾因故意杀人罪判刑十八年,那个年代减刑管得不严,找关系,买专利发明立功,阻止别人越狱立功等等。总共减了八年,在那个年代都够不可思议的,到现在可以称之神话了,现在减刑可太难了。具体咋难,看下卷“监狱学院”吧。
杨峰说晚上看新闻坐板时间你们这屋唱歌不,厂长说,唱。厂长在号里一直是副号长的地位,辅佐号长。杨峰问都谁唱啊?厂长说赵宇航会唱。小志附和了一句,唱得还不赖哩!杨峰笑着看我,说是吗?我们放风的时候走圈,杨峰说晚上唱几首。杨峰问,那会在8号唱歌还记着呢吗?我说记着呢,那会人多,我紧张,唱得不行。
杨峰小眼睛一眯,笑了,说这会就行了呗?我尴尬一笑,没说话。 第二天早晨杨峰在监舍里来回踱步,观察着号里的一些人和事,看到窗上,墙角上还有蜘蛛网,就让我们搞卫生,说虽然不用弄得多干净,至少得做到不脏,不过分吧?我们听从命令,大搞卫生,主要是擦窗上脏的地方,当然把他说的蜘蛛网擦掉了。搞完了是比之前干净不少。算是勉强过关,杨峰还算满意。
老刘在外边的时候也认识杨峰,说过杨峰杀人判十多年的事,具体的一些经历还是杨峰自己讲述的。然后到杨峰和老刘交谈的时候,我感觉杨峰比老刘道行高一头,因为杨峰只有三十出头,老刘都四十出头了,杨峰如果有啥事对老刘不满的,会狠狠的怼他,比如他们一起打牌的时候,打五十K,杨峰和老刘是队友,打厂长和小志,老刘打的不好,杨峰就埋怨他,说你可别玩了,快换人,快快滚蛋吧。老刘一声也不吭。要是老刘在外边真比杨峰牛逼,早就急眼了,敢这么和他说话?
老刘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把自己形容得让人感觉他很牛逼。现在杨峰一来,老刘再讲自己过往,或讲别人的事时,杨峰不说话,就静静听着,等说到哪不对了,杨峰就会去揭穿他,更正他,最后还要怼他。比如老刘说一件事,这件事中自己咋咋牛逼了,杨峰会揭穿他,说这事不是那么回事,其实是咋咋回事。
最后发现事实上,老刘的牛逼都是自己吹的。杨峰总爱揭他老底,老刘老老实实的,后来牛逼吹的也少了。
老刘叫我大侄子,因为与我二叔认识。后来他和杨峰解释,说赵宇航是大江的侄子,杨峰恍然大悟,说奥,那是得叫大侄子,我和你二叔早就认识。我说,峰哥,那我也不可能管你叫叔啊,你才比我大几岁。于是一直叫峰哥。
这深秋,号里非常寒冷,我那时还负责擦铺,擦之前得投抹布,擦完之后还要投抹布,防止抹布有味儿。但是冬天手一沾水,冻手啊,手背都冻裂了。杨峰很够意思,直接就不让我擦铺了,啥活都不用干,除了叠被子,叠被子我已经是熟练的老手,所以没换人。
后来让比我后来的黑羽负责擦铺,黑羽是黑龙江人,三十七八岁,犯寻衅滋事罪,案情居然是零几年,他在上兰区一家公司门前拉横幅要账,就拉了个横幅,已经过去十几年,现在居然把他给抓进来了。他的同案是他老板和老板娘,他老板和老板娘被抓好像是涉枪,然后把他们拉横幅要账的事给翻出来,黑羽才到了这看守所。
黑羽拉屎很臭,可能是在6号呆过,憋的,到了9号一拉屎,打牌的本来聚精会神打牌呢,他们闻到黑羽的屎味就说,冲冲,拿水冲冲,窗户开开点。每次黑羽拉屎都能看到打牌的几个人一起皱眉,捂鼻子说冲冲。笑死我了。
杨峰人很不错的,对号里的人都挺好,临近寒冬,越来越冷,每当有人走,留下了被子,杨峰就让我们几个放铺的把被子放自己睡觉的位置,铺上,这样既软又暖和。后来走的人多了,杨峰让每个人睡觉的位置上都有铺着的被子。记得他刚来没几天,就发烧了,我们拍板找大夫要药,大夫就是不来。我想过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己犯贫血晕倒,这样再叫大夫大夫肯定就过来。然后我就一直蹲在那,他们就问我干啥呢,后来我就跟他们解释我想让自己晕倒,杨峰就说哎呀,宇航,不用,我要想叫他们,一踹门不就来了吗?你快起来,不用那样。其实现在想想我挺傻的。
在一个多月之前的一天晚上, 那会已经卖货了,还记得那次在风场晕倒,一直认为自己是低血糖发作,而且他们说低血糖犯病真能死人,给我唬住了,所以那时候还是特别渴望吃点甜的东西,三个多月,一粒糖,一点甜的东西都没见过。
那天晚上,号里人几个人一堆,几个人一堆凑在一起打牌,我打的不好,就一边嚼着康师傅方便面,一边观战。
那时的号长炎哥提倡锻炼身体,做做俯卧撑什么的,然后我们一帮人就比赛做俯卧撑。说到这里,其实在9号真特别幸福,在别的监舍随意走动都不允许,更何况锻炼身体?
炎哥打头阵,他先做三十,然后下一个人做三十,再一下一个做三十,到我的时候我三十做的太吃力,就做二十,然后长得胖的二刚也做二十,就这么轮班做,一轮一轮的一人一组二三十,大家都围观你做,也参与其中,后来年迈的将近五十的木浆居然做三十俯卧撑,毫不吃力。二刚就说人家这专业爬楼的,能费劲吗?之前提到的偷便衣警察的老王,本来是涉嫌抢劫,后来家里花几万块钱找关系托人,把这个案子弄成了妨害公务罪,开庭第二天判决就下来了,妨害公务罪,有期徒刑十个月,当时老王已经呆了7个多月,余刑两个多月,于是就被送去了集中剩余刑期三个月以下的犯人的劳动号。二刚和这老王关系搞得不错,又称兄道弟,又互相留电话的,我觉得二刚也不精,或者他也不是啥好人,总喜欢交一些狐朋狗友。
回到做俯卧撑的时刻,做完了俯卧撑,不知道谁提起做蛙跳,在监舍里来回蛙跳,能减肥。我寻思我吃饱了,没事干做点蛙跳吧,然后我就来回跳了几圈,泰迪我们俩一起,后来我不行了,就坐着歇会。歇没多大会,又开始折腾,我说做鸭子走,他们问我啥叫鸭子走啊?我边做边给他们解释,就是蹲着走,说着又做了几个来回,一起身,想吐的感觉来了。
然后我赶紧走几圈,让自己缓解一下,走着走着吧,眼前有一片开始发黑了,然后想吐的感觉愈加强烈,那会厂长正在茅里洗澡,我感觉茅里长期通风,人还少,空气好。就蹲到茅的位置,说哎呦不行啊,我想吐了。厂长说你别在这蹲着啊,上炕坐会,坐会就好了。我听他的,起身就坐到炕上。坐着坐着,几秒钟的时间,眼前一片漆黑,好像还做了个梦,梦的内容一闪而逝,非常短暂,都不记得梦见是啥,好像是个人,一瞬间,梦就醒了。我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多了一帮人,就像上次在风场晕倒一样。眼前老刘,老徐,二刚,泰迪,骚雷,全围过来了。
我问咋了?他们七嘴八舌,说我草,你真牛逼。
据他们陈述,背对着我撅着屁股的骚雷正要洗衣服,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我的脑瓜子磕地上了,原来如此,我说醒了之后为啥脑门这么疼呢?
他们把我服到炕上,让我躺着,老徐就说,掐人中,掐人中!然后泰迪就去拍板了,报告政府,我们屋有人晕倒了,快点来,谢谢政府!
我听着他们讲述,身体非常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泰迪说你肯定没吃饱弄的,让你多吃点。我说卧槽,我是吃多了撑得!
不一会大夫和几个护士来了,他们给我测血糖,4.4,低得吓人。大夫给了我一小瓶葡萄糖,让我弄点水一起喝下去,然后我就给喝了,那时候想,真甜,真好喝啊!喝完之后慢慢的缓过来了。
泰迪给了我一根大的牛肉肠,说你多吃点吧,我说谢谢奥大哥,这会吃不下去,留着明天吃。
第二天,桑队长值班,来巡逻,炎哥跟他聊天, 说桑队,我们屋昨天有个晕倒了,低血糖犯了,桑队长就说我知道了,这会正在跟领导反映,让领导给你们卖糖呢。过了大概一个星期,看守所通过喇叭发布一条通知,就是今天起开始订购白红糖,男的只能买白糖,女的只能买红糖。 就这样,在我的“努力”之下,看守所开始卖糖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吃上糖,是一个叫赵宇航的功劳。
接下来我每个月都买好几袋白糖,顿顿吃馒头夹白糖,早上喝粥放糖,喝水放糖,总之是顿顿不离糖。
别人一个月就买两三袋,我一个月买4、5袋。我们号每个人每个月买的都是白糖,直到苏腾和寿丰来的时候,苏腾带了一袋红糖,我们才知道居然可以买红糖。一直被看守所的规定所约束,买东西不能超过三百,其实可以超过,我还有次订货超过三百。 不过那会我还有很多袋白糖,也不必再去订。
因为我犯低血糖,炎哥一直嘲笑我,说以后谁都离赵宇航远点,别几把突然倒谁身上死了,那谁就摊上事了。后来再组织集体做俯卧撑,我想参与,炎哥就说你别做了,我说没事,做俯卧撑没事,不做蛙跳就行。
时间再回到现在,大菜走了一直是我和泰迪一组,负责叠被子。我俩叠完以后,我去叫睡着的杨峰,杨峰那几天一直发烧,正常情况都是我们叠被子之前,所有人都穿好衣服下炕坐板了,包括号长。但是情况特殊,他是号长,任性,而且还发烧了。
无奈的是,号长也是犯人,犯人再牛逼也归警察管,我就去叫他,峰哥,峰哥,起床了,峰哥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因为临近寒冬,挺冷的,而且他还发着烧,能看出他很难受,他穿好衣服就去坐板,一声不吭。
我们叠好他的被子,号长总是比一般人牛逼一丢丢,盖两个被子,底下还铺两个被子,一共四个被子。叠好了以后我们也下炕坐板,厂长看杨峰还是不舒服,就建议我们把墙角铺上被褥,让杨峰去那躺着休息,然后我和泰迪就撤出两个叠好得被子,一个铺着的,一个盖着的,于是杨峰上床在墙角躺着休息。
为啥要在墙角呢?因为炕上墙角是监控的盲区,还有一个盲区,那就是放饭盒等日常用品的柜子侧面,那里有柜子阻挡监控的拍摄,他们抽烟的都在柜子侧面侧着身子抽。我们在杨峰发烧的时候照顾他,后来他对我们也都不错。
杨峰烧退之后,开始上火,牙龈发肿,肿得一边脸都比另一边高一大块。那时候换了大夫和护士,有个大夫是戴眼镜,小个子的年轻女子,有个护士是个子不高,她让我们叫她张姐,还有个胖护士,很害羞,几乎不说一句话,不在我们监舍前多呆一秒。一到眼镜大夫的班,杨峰总要过去调戏几句,眼镜大夫还挺高兴的,等张姐来了,我们都去要药,因为私藏药品在看守所是严重违纪行为,要完了药必须当着大夫或者护士的面吃下去,而且每个人要的药都定量,一次只发一顿的量。
老徐那会总便秘,就让我帮他要点三黄片,然后杨峰让我们要点消炎药,胃药啥的留着备用。但因为我们号里一共十多个人,人少,容易辨认,我对此想到一个对策,戴着眼镜的我去要一次药,要完了假装放嘴里,其实还在手里,然后转身走了。我跑到队伍最后,摘下眼镜,又要了一次药,大夫没看出来,感觉自己真机智。
每次大夫护士巡诊,发药,问,有吃药的吗?坐着的我们十多个大汉,齐刷刷的站起来就冲她们走过去了,给眼镜大夫震惊够呛,说你们屋咋这么多吃药的啊?我们就说,都有病。杨峰嘿嘿嘿的笑,眼镜大夫也捂着嘴笑。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杨峰很爱调侃我,说宇航,这要睡觉了,唱个歌吧。我说唱啥呀峰哥?他说唱个摇篮曲。我想到高中时学的一句摇篮曲,忍不住笑着说,峰哥,我怕唱了你们骂我。峰哥说没事,你唱。我就幽幽的唱了一句“睡吧,睡吧,我亲爱地儿子。”杨峰说,草,泰迪过去给他个嘴巴子!泰迪起身就要来扇我,我说峰哥你说话不算数,你不说不骂我吗?说完自己反应过来了,没说不打我。然后我嘴里就嘟囔出来了,说,噢对哦,没说不打我!峰哥听了就乐,然后大家闹着玩,接着才陆续睡觉。
忘了讲述唱歌之夜了,我经常在坐板的时候被杨峰叫出来唱歌,其实我自己还是挺爱唱的,我这人特矛盾,我不好意思唱,但还爱唱,之后克服了一点不好意思。但是想唱的时候,不好意思提出来,心中就偷偷期待别人鼓动我唱歌。
杨峰来的头几天一个晚上,坐板时间,说宇航,唱个歌。会唱啥啊?厂长说,唱个独家记忆,小春。厂长那会管我叫小春,因为他很欣赏我的独家记忆。后来我就唱了个独家记忆,但是发挥的我能感觉没第一次唱的好,唱得不咋着。唱完了,杨峰说再来一个,你都会唱啥啊?会唱啥啥啥不?我说不会。他问那你都听谁的歌,会唱谁的歌啊?
我说峰哥你听过回音哥吗?他说没有。我说海绵宝宝听过吗?他说听过,那不女的唱得吗?我说原唱就是回音哥。然后杨峰说,你唱吧。我就唱了,我一直认为这么轻松愉快的歌,不适合自己,但杨峰还是挺欣赏我的海绵宝宝的。我喜欢你冷冷态度,面对我的小招数,喜欢你说话语速,陪你逛街买衣服。。。。。后来唱了好几首回音哥的,我非常动情的唱,但是水平一般,大家都无法欣赏。 杨峰呆着没事就说,宇航,唱个歌。我唱的太多了,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啥了。被他搞得有些无语,因为我会的基本都唱过了。任然的歌,只要我会的唱了个遍,后来都发掘邓紫棋的歌,我唱得难听的很,不适合我。我想起来在8号两首,第一首是巷子里的童年,第二首是周杰伦的彩虹。在9号也唱过周杰伦的两首,彩虹,不能说的秘密。
杨峰说宇航,唱点爷们的歌,我说不会啊,我忧郁的气质,只会唱伤感情歌。他说你就这么骚是不?我说应该是吧。
放风的时候,杨峰也爱调侃我,说宇航,出去给我打电话,跟我混。我说行。他说,我要把你培养成第一杀手。他讲述过自己以前是给人当小弟的,描述中说是自己是谁的兄弟,给谁办事,我理解这不就是给人当小弟吗。说干谁,人家一个电话,他袖筒子掖着刀直接就去了,下手异常凶狠,他和另一个兄弟,在还是少年的时候,把三四十岁的壮汉打得不行。那次杀人也是因为打群架,他是他们这一群的头领,负责指挥全局,告诉这一伙人该怎么打,杨峰自己就盯着对方打得最厉害的那个,追着那个人揍,最后把那个人打得不行了,那个人跳下桥逃跑,杨峰带头,一帮人跟着追,追上后,把那个人打死了。杨峰的外貌体格,不是强壮类型的,他是普通身材,看着不能说弱不禁风,也绝对看不出他多能打,但我可以感觉到,杨峰是笑面虎,绝不能低估他。
他在第六监狱当犯人头子的时候,遇到很多人和事。
见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人,阻止过一次在监狱里连杀几人的犯人,见过有个小孩长得特别精神,白白净净,见到杨峰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过不久的几天就见着小孩满身淤青的尸体被抬出来。。。
那个年代,监狱的纪律制度还不严,犯人的很多行为,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那时有的犯人在监狱呆时间久了,变态心理不断生长,让自己的性取向有了扭曲,一些有权势的犯人会利用权势欺压一些没有地位家里没人管的犯人,看上哪个长得好看的小伙,这犯人就要求小伙陪自己睡觉,当自己的性伴侣,说直白点那叫艹屁眼。
有的是真怂,怕被欺负就认了,有的是为了混口吃的,就从了,总之大多数就这两种缘由。还有的是宁死不从的,就是前边提到,杨峰见到的那个小孩,有个犯人要强奸他,他不干,就被犯人和另外几个犯人打死了。
据老刘,杨峰这两个老劳改队出身的人说,我们这样的太幸福了,那个年代进去很可能屁眼不保啊。说实话我相信他们所说的,进看守所之前,我看过那种外国电影,外国监狱男犯人同性恋太多了,出现这个强奸那个的很常见,所以凭良心讲我也担心过自己。还专门查过,监狱里有同性恋吗?该怎么办?网上给的回答是,有,很少。现在明白,原来并不是很少,只是现在制度好了,政府对监狱的监管变严格了。
我进看守所几个月之前,打人的情况还很严重。听说有个强奸犯进看守所,被监舍的一个打手把阴毛拔光了,后来这个强奸犯取保出了看守所,把看守所给告了,从那以后,开始重视打人的问题,监控器直接就被省厅监视,有任何的违纪行为都可能被省厅拍到,直接处理看守所,看守所自然不能轻饶违规违纪者,所以看守所打人的现象才少了很多。
杨峰说过泰迪这样的,长得这么漂亮,那个年代进监狱肯定有乱棍之灾。乱棍啥意思你们自己去领悟吧,我是不知道的,嘿嘿。还有二刚那样白胖的正太,去了肯定也免不了血雨腥风。我长这样,估计也没人稀得搭理我吧,所以有些时候长得磕碜未尝不是好事。
杨峰当时花钱弄了一个发明专利,奥运扑克,就是扑克上面印北京欢迎你的五个吉祥物,直接就减刑一年还是两年。有一次是他的一个手下,发现了几个人有越狱的动向,杨峰非常有心计,想到得给他们抓个现行,自己才能立功。于是他先跟狱侦科的警察说好,让自己和两个手下在越狱犯人的宿舍窗下躲着蹲哨,到了晚上果然那几个人要越狱,被杨峰和他两个兄弟一顿追赶,抓到了几个,打了一顿,押送给警察,最后一个跑到塔吊机上,后来还是被人抓下来,杨峰那次立了个大功,减刑两年。
几年前的杨峰刚刚出狱,这前几个月又进看守所,这是咋回事呢? 杨峰和朋友瘦子青吃饭,到哪吃都能遇上熟人,熟人们都是有正当职业的正经人,瘦子青是个社会人,社会气息很浓厚,杨峰就躲着熟人,换了好几个地方吃饭,去哪都能碰见熟人,杨峰很难受,瘦子青说那咱上KTV吧,杨峰寻思寻思说行。他们就去了,去了赶上两拨人打架,还有带砍刀的,这两拨人他还都有认识的,他就把砍刀抢过来自己拿着了。了解事实发现两拨人发生冲突是由于这家KTV的老板挑起的,这KTV老板他也认识,杨峰很生气,寻思都朋友怎么能干这种事呢?然后就找KTV老板去理论,手里拿着砍刀,这一幕被监控拍下来了。不知道谁报了警,警察来了直接就把杨峰带走,那两拨要打架的没打起来,没事。杨峰一个劝架的,被抓进来了。而且那天也点背,去哪都有熟人,他说都几把怪瘦子青,瘦子青非得叫他吃饭去,他不去就没这么多事了。而且派出所所长其实自己也认识,在外边见面了,离老远所长就会叫杨峰的名字,杨峰管所长叫哥。而且所长跟杨峰保证,肯定没事,最多拘留你三天,杨峰三天都不愿意呆,警察好劝歹劝,杨峰才肯就范,呆够了三天。
等到第三天晚上了,说该放人了吧,警察说你等等我给所长打个电话,打完了电话,警察的脸色不对,被杨峰看出来了,他就知道肯定得进看守所,非常气愤,说这他妈所长,在外边离老远就打招呼,现在狗比办不了。
最后以寻衅滋事罪判了杨峰六个月,其实杨峰也快呆够6个月了,12月2号刑满释放。所以我觉得,他管我们管的松也有自己快放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