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门口来了个法警,叫泰迪的大名,泰迪大喊一声到,走过去了。他一看,原来是判决下来了,判11个月。签了字,法警一走,泰迪回来的时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因为一开始觉得判他三年他都谢天谢地,等开庭的时候,检察院公诉人建议量刑二年至三年,说明最多判三年。结果最终却只判了一年不到,可给他高兴坏了。
他本就是去年12月24号平安夜进的看守所,现在已经9月底,还有两个月他就将刑满释放,搁谁谁不高兴啊。我看了心里也不平衡,我是一个学生打架,单挑,判一年。这个逼是恶势力,涉恶了,一群人把人打成轻伤,寻衅滋事,群殴的人家,而且他还是五条胡同游击队的队长,才判11个月。据他说家里应该花不少钱,否则不能判这么轻。
泰迪是从小父母离异,他母亲挺年轻的,也就30多岁,现在已经找另一个男的结婚,并且有个十来岁的女儿。泰迪则跟他父亲一起生活,通过我一了解,很多的问题青年,大都是从少年时期开始父母离异,导致教育缺失,而且他们的心理多少会出现问题,最终走向犯罪的深渊。
不久后,方敏一行人的黑社会组织案也开庭完毕了,具体判多久还不知道,就听见他们这些同案,每天隔空喊话,互相打听消息,问到底能判多少。只听得一些小道消息,说小志他们这一类客串小弟的,都是顶月判,你呆了快一年一个月,那就判一年一个月。
而炎哥的案子程序早就过完了庭审,等判决等了好几个月,也不见下判决,他看这也没几个月,临近春节,心里也着急。他托之前那个典当行老板周树,出去后帮他跟法院的人打听一下自己的案子什么时候下判决,周树出去没几天,桑队长来了,说周树找人在法院问了,判决书打出来了,10月19号你就出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炎哥一边非常高兴,一边感叹,这周树还真办实事儿啊。
据他说律师就花了3万块钱,而且还是有关系的情况下,他和他的律师是同学。他媳妇在法院检察院找关系,花钱,最后这个结果还算令他满意,钱没白花。炎哥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每天都心不在焉,想着外边的事。 大家都开着玩笑,说炎哥出去以后半夜起来值班吧,炎哥哈哈大笑,在这里没值过班,半夜睡觉也开着灯,要不不习惯,然后我跟我媳妇一人值半宿。早上6点就起来坐板,吃饭之前再唱个团结就是力量。大家听了都觉得好笑,因为我们能想象看守所这一套拿到外边去得有多么滑稽。
骚雷不久也开了庭审,公诉建议量刑他三年以下,适用缓刑。他们之前不知道哪得来的小道消息,都是说顶月判,虽然现在是这样,但判缓刑也未尝不可,能回家就行,有啥问题出去都好解决。
而之前坚信自己很快就出去的老刘,在三十七天的时候正式下了逮捕证,被批捕了。看守所有这样的说法,三十七,四十五,不是放,就是捕。现在老刘被捕已成了事实,放是不可能了。还有这样的说法,只要被批捕了,不管判多判少,百分之百得判刑。老刘本来是每天都趾高气昂,高高兴兴地和号里人吹着牛逼,讲着自己的牛逼过往,讲述自己认识的牛逼人。被批捕之后,消停了好几天,每天都垂头丧气,少言寡语。但老刘每天还是吃很多饭,一天三顿都得泡方便面,吃两根火腿肠,加上发的馒头菜汤,菜汤本来就是咸的,泡方便面我都是放一点调料,要不就不放调料,也有咸味,老刘每次都把所有调料都放进去,还吃咸菜,口味也够重的。消停几天过后,老刘托警察找到自己的关系,政委,让政委帮他打听自己的案情会如何发展,政委答应了他,走了。政委这还没打听呢,老刘开始又吹上了,其实也不叫吹,这应该叫过分的高估自己,说没事肯定是顶月判,案子程序走完三四个月我就出去了。懂的人都说他,聚众斗殴罪,三年以下的罪,你又是主犯,可能判三四个月吗?你判三四个月你手下的小孩就无罪释放了,可能吗?老刘不屑一顾,坚持认为自己判不了几个月的观点,对于一个老劳改犯来说,这几个月对他来说没什么。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走过,10月19号接近了,号长炎哥也准备迎接自己即将到来的自由,炎哥一走,号长该换人了,这让老徐心里很不安,因为在6号的时候,刘晓鹏跟老徐还算比较熟悉,但由于老徐钱和关系不到位,刘晓鹏对他也是不到位。前边某章我提过,看守所在铁窗旁边安装了警报器,只要人的身体一靠近窗户,警报器就会响,那会晚上刚睡觉的时候热,窗户是开着的,半夜会转凉,刘晓鹏就让值第一班的老徐在自己睡着之后把窗户关上,但是还不能把警报器弄响了,把自己吵醒。这可是个苦差事,不过老徐的头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在刘晓鹏睡觉之前把警报器拿东西给卡上,然后再快点关那个窗户,警报器是不会响的,这个方法一直用了半个月都没出过任何差错。直到有天半夜,不是老徐的班,警报器突然开始响,响个不停,刘晓鹏醒了,非常暴躁,大骂老徐,草,都他妈你干的,你每次关窗户,关那么快把警报器给憋坏了。老徐给我讲述的时候,怒极反笑,说你说这人是不是不可理喻,我都觉得可笑,号里的人都憋着笑呢,这理论多荒谬啊,怎么说都说不通,生说我关的快,让警报器反应不过来,给憋坏了。后来刘晓鹏觉得也说的不对,让值班的人拍一拍警报器,一拍,不响了。刘晓鹏憋着气,接着睡觉了。第二天刘晓鹏秋后算账,让四川打了老徐几个耳光,老徐曾在零几年就拥有几千万资产,任职某区某局的局长,据他所说年轻时还与现如今的某位女歌手谈过恋爱,虽然现在落魄了,怎么说也曾辉煌过,被人打了耳光,问题还不是出在他身上,感到非常委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强权至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徐内心非常气愤和委屈,可此情此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啊。后来刘晓鹏把老徐下号到9号,这才有了我讲述的后边老徐的故事。
来到9号,过上了惬意的生活其实不容易,因为像炎哥这种开明的号长并不多,大部分号长都喜欢装逼,祸害别人,因为手里有管理其他犯人的权力,他们喜欢充分利用这个权力,去发泄自己对于失去自由的愤怒,把号里的犯人不当人,充当正义的使者,想来可笑,让一个犯罪的人去充当正义的使者,荒谬至极。
而老徐担心的是,换了号长再像刘晓鹏那样,普通犯人本身在看守所就已经是受罪了,再来个那样的号长,这号里的日子该是难上加难了。我安慰他说没事,咱们号里人都熟了,都算是号里元老,新号长来了他一个对咱们一群人呢,他肯定得先客客气气的。
其实我心里也没啥底,只不过我的案子核实完了,估计自己过不了多久也快走了。 晚上坐班时间,8号方敏喊话,说让马二去9号当号长。我在提审之后回监舍的路上见过这个马二,马二正被提审出去,他这人很胖,头发剃光,长得跟弥勒佛似的,等肚子上又稳了个弥勒佛,样子看起来很搞笑。他一来,整个二监区的走廊里晚上都能听见他打雷一般的呼噜声,隔着屋子把我们号长炎哥都吵的睡不着觉。而且在那个屋还听见他大声骂其他犯人,能在方敏那屋站住脚的,应该是个狠人。但是听泰迪说,马二在6号的时候,一帮人给他浇盆,被好个揍,其中有小胖,还有泰迪本人。泰迪打过马二好几个嘴巴子。马二被打的不行了,说别打了别打了,我好歹也是社会上混的,我大哥叫瘦子青!刘晓鹏听了,问,你大哥叫啥?马二看刘晓鹏被镇住了,就提高嗓音又说了一遍,瘦子青!刘晓鹏冷笑,说草泥马的,瘦子青是我外甥!马二就说,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了。刘晓鹏说,跟尼玛币谁亲呢你?说完自己过去给了马二一个嘴巴子。马二老实了。晚上马二睡觉打呼噜,刘晓鹏就让人站在他旁边,一打呼噜就给他弄醒,第二天刘晓鹏骂马二,说你他妈这呼噜让我睡不着觉了知道不?然后让小胖和泰迪去抽马二。过了没几天,把马二给下号到8号了。
老徐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即便平时能跟别人笑脸相迎,谈笑风生,平时的脸色也是非常严肃和阴沉的,这和他的处境有很大关系。毕竟几十万对于曾经的他根本是九牛一毛,如今却因为几十万要面临十年以上的刑期。在外边即便是落魄的他还住着朋友在北京的别墅,现在却过着这种不像人的生活,这种落差搁谁谁也高兴不起来。这下如果马二来当号长,最基本平静的生活可能也会失去了,转而是不当人的生活,我对此也是有所顾虑的。但顾虑有啥用呢?老徐对此也表示,谁当号长咱也说了不算啊。 十月一之前,非法采矿罪的梁皮接到了检察院的认罪认罚书,上边写着判一年半以下,建议缓刑。此时他呆了得有个半年左右,得到这个结论他居然很不满意,说自己都呆了半年了,判缓刑,主犯跟他一个待遇,他不服,要求所有人都判实刑。号里人都说梁皮精神不正常,你自己判缓刑出去得了呗,你还管别人判的啥样。梁皮说等开庭我就要跟法官理论。
号里的人就说,你他妈就在这吹牛逼的能耐,等给你判完缓刑让你放了,你告诉他我不出去了,就得判实刑,你跟法院跟警察叫板试试!就这会叫唤能耐。
梁皮不服气,说我会那么说的,我就不出去了。
有一次剃头,他跟炎哥说,老大我这快开庭了,开庭没准判缓刑释放了,就不剃了。炎哥说你这才哪到哪啊,剃!必须剃!无奈之下,梁皮剃了。
那次我们剃完头,到了放风的时间,放风时间都要到风场,监舍里不能留人,我们剃完头都在茅里排队洗头发,我是最后的那个。
炎哥就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就你这慢性子到了监狱肯定挨收拾,干啥都刷利点,别磨磨唧唧的。
我匆忙洗完头,去风场了。 由于号里有好几个人,都快释放了,二刚因此经常跟我说,号里这些老人都走光了,最后剩下过年的就剩我,老徐,老刘,骚雷。
老刘听了,不满的说,谁跟你在这过年啊?我再呆最多俩月出去了,才不跟你们在这过年,乌鸦嘴!大家听了都嘲笑他,说老刘你就踏实儿的吧,不在这过年是不可能了,一点好信儿都没有,你拿啥出去啊?说他的人就包括二刚,老刘反过来就咒二刚,说二刚你他妈甭笑话我,你的罪更狠,非法拘禁,故意伤害重伤,强迫他人吸毒,加起来不得七八年?
二刚听了之后脸通红,不说话了。
十月一国庆节,到了法定假日,看守所也放假,每天都能睡到6点半,然后上午只坐一会板,就无限的自由活动了,不过每天起床的铃声都是李谷一那难听的《我和我的祖国》,为啥说难听,首先前奏那个什么几把乐器,噔噔噔噔噔噔一顿响,把做着梦的我们都吵醒,然后就是难听的李谷一的声音,烦的一笔,你们听听试试吧,看看你们的品位能欣赏的了不。
平时还是挺枯燥的,娱乐项目无非就是下象棋,打牌,晚上收看新闻的时候唱唱歌,我们二监区,四个监舍,每个监舍都派出几个代表歌手,唱几个自己拿手曲。一般都是7号后来的号长小智发起,鼓动6号刘晓鹏那屋来人唱歌,后来我们9号和方敏的8号都被带动,加入其中。 6号唱歌的有假冒中纪委诈骗的王雷,唱的很多歌都非常有水平,那会他在6号地位不高,总被刘晓鹏打骂,后来估计王雷花钱到位了,现在地位看样子提升了,听刘晓鹏对王雷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大不相同,之前总是骂骂咧咧的,如今刘晓鹏对王雷说话,好像多年的哥们那样亲切,加上每次唱歌大会总有王雷参与。
在6号时,王雷跟我讲,他的这个诈骗罪是被陷害的。我记得大概是这么个经过,他向朋友借了80万,还过20多万,然后向王雷要余款的时候,王雷一时半会拿不出来,没法还给朋友,朋友就告他诈骗,说王雷诈骗自己80多万,王雷有还款20多万的证据。总之根据他的描述,他朋友是夸大其词,夸张事实,甚至无中生有,主打的是一手栽赃陷害,威胁王雷把自己在上兰区的一套房子给他,否则就不客气。具体的不客气就是,找了一个警察,是别的监区的管教,来6号告诉刘晓鹏,好好收拾王雷,擦地擦茅,啥活都给王雷干。目的是用这种手段逼迫王雷把房子交出去。但王雷也有一手,他有于队长照顾,在外时和于队私交不错。而于队主要管我们监区,所以刘晓鹏对那个警察也是阳奉阴违,只是哪天那警察来,和他打招呼收拾王雷,他就让王雷去擦地,让监控器前的警察看到。
话说王雷刚被抓进来那天晚上,在外边的时候,他正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刚做完心脏手术,警察问医生,他有事吗,医生说没事是没事,但……没等医生话说完,警察就把躺在病床上的王雷带走了,来的时候王雷穿的是睡衣,睡衣上的图案是当时很火的微信小游戏“跳一跳”。
王雷一脱衣服,看到他满身都是纹身图案,左小腿上纹的是艺伎,右腿上纹了个红色的金鱼。满后背的神与佛之类的图案,胸口还纹了个悔字,胳膊上也全是纹身,两条花臂。
王雷不仅有心脏病,后背还打了钢板。他给我讲过他曾向一个师傅学正骨按摩,他和他媳妇那会合伙开的按摩店,以此发家。
他还给我揉过肩,手劲儿非常大。我在6号印象很深刻的是,刘晓鹏每天晚上自由活动时都锻炼身体,在监舍里绕圈跑步,用瓶装矿泉水当做健腹轮,做卧推,做各种锻炼,练完了之后,四川给准备好茶水,伺候他洗澡,换上泰迪给他洗好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就是趴在炕上,一帮人过去给他轮班揉腰,揉腿,捏脚,后来王雷这个专业按摩的就给他揉腰,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回到现在的唱歌时间,王雷唱的歌都非常深沉,就感觉他的情感,他对过去的感慨全在歌声之中,十分动人。
6号的另一位歌手,新犯人,据刘晓鹏介绍是某酒吧驻唱歌手,他唱了几首,我个人感觉唱的一般,不太出彩。
7号小飞唱筷子兄弟的老男孩,父亲,发挥依旧平稳。有一个沙哑的嗓音,唱的大多是民俗歌曲,也有少数流行歌曲,嗓音很特别。二刚听了就说,这人叫梁发,是个老头儿,牙都掉没了。我想,真牛逼,牙都掉没了唱的还这么有水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后来在监狱的相遇做了铺垫。
8号监舍,在我到9号之后,进了很多新人,听说有一个长三个乳头的一个小孩,爱唱蓝莲花。最后一句蓝莲花,啊!那个“字”每次都要用搞怪的声音嚎出来,非常魔性,人们听了都被逗得不行。
还有一个唱我要抱着你,“哦北鼻,你别走,你可知道,我想你,哦北鼻,你别走,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抱着你,不让你走,回来,哎哎,回来,哎哎”。。
那个“哎哎”也很洗脑,之后他只要一唱这首歌,8号的人都跟着“哎哎”,唱出了喜剧效果。
还有一个专门唱监狱铁窗泪歌曲的人,名字叫寿丰,天天唱,唱得很动情,动情到如果谁感同身受,那人绝对会流泪。但我总感觉铁窗泪那种歌很土,哭不出来,没有泪点。
然后就是电话线,康铭等著名歌手,还有外号“歌手”的歌手王霸汤,一人几首歌。9号从来不参与,可能炎哥觉得号里没有拿得出手的歌手吧。(我唱的声音太小。)
没过几天,唱我要抱着你的,苏腾,唱铁窗泪的,寿丰两人下号到我所在的9号。
苏腾三十多岁,上乔区人。犯的是故意伤害罪,前边提到的大菜,就是他找的打手。他属于大菜的上线,他们是一个老板,老板给苏腾一笔钱,让他用这笔钱找几个打手去打一个人,然后苏腾就找到一帮人,其中包括大菜。
虽然素未谋面,但苏腾一开口说话,我就听出他就是唱我要抱着你的人,因为他的声音很有特点,听出来之后,我就故意唱,哦北鼻,你别走。
他说你听出来啦,我说你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随后就是一顿自吹。
寿丰也三十多岁,老家是黑龙江的,现在在晨德市里住,涉嫌开设赌场罪。
十月十八号,距离炎哥释放日期只剩一天,怎么还不来判决书?炎哥很是焦急,认识他的警察都问他,着急了吧?炎哥说能不着急吗?寻思上午判决不来,下午怎么也来了,结果晚上也没来。
桑队长来了告诉他,放心明天早上到日子肯定放你!炎哥强颜欢笑,说着明天早上判决来了,拿着判决我就走了。
晚上的时候桑队长把炎哥提出去谈话,老徐私下跟我说,听说是8号的杨峰当号长,我问谁说的?老徐说那天检察院来了让我签认罪认罚书,提审那次,我出去的时候桑队长告诉我的。
我说是吗,那好啊,杨峰这人挺好的,好说话。
虽然传言杨峰曾经犯故意杀人罪,那时他未成年,十五六岁,在第六监狱服刑,呆了十年,但表面上还是看不出杨峰是个凶恶的人。不过人不可貌相,他和刘晓鹏关系不错,说明杨峰必定不简单。
后来桑队长把炎哥送回监舍,说以后杨峰就是号长了,然后杨峰还来9号坐了一会,炎哥问杨峰这屋有认识的吗。杨峰就说,苏腾,寿丰,这都刚从8号过来的,老姜,木匠,这都认识,还有戴眼镜那小子(说的就是我),你叫啥来着。我说我叫赵宇航。他说对对对,赵宇航。
杨峰待到晚上吃饭之前,回去了,他和方敏一起吃饭。过不久,8号去了晨德县的副县长,这个副县长吃的是干警餐,什么炸酱面,糖包,炒菜,这都是我们不敢想的东西。这下就成了杨峰,方敏,副县长三位高层一起吃。这下到9号做号长,恐怕以后干警餐就享受不到了。
晚上自由活动的时候,炎哥把我叫到他身边,问我出去想干嘛,我说没想好,他建议我去当业务员,跑跑业务,锻炼口才,他以前就是跑业务的,我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
然后我跟他说,炎哥,记得我刚来9号的时候,你跟我说,这篇纸过完了,你也该走了。现在这篇纸还差不少呢,你就要走了。
那张纸上是手写的日历表,写着从7月22号到11月30号,那会每到新的一天,二刚都要在日历上打一个勾。炎哥笑着说,那会我跟你说的是这篇纸过完了,怎么我也走了。
终于到了第二天早晨,10月19号。早晨大家绕着监舍走圈,炎哥在我前边走,问我,赵宇航你平时爱干啥啊,我说我没事就包包宿,看看。炎哥又发出猥琐的笑,猥琐的大笑,说,包宿,不干别的,就包宿?我说包宿比较多吧。
然后我说,炎哥,你回家了现在的毛病可得注意了,他问我咋了,成天他妈他妈的是不?
我说不是,回家以后别再说放茅,放风,坐板这种行话了。其实我是想逗他高兴,但没达到效果,炎哥只是笑了笑。
之前几天炎哥问我们谁要往外捎信,这会就写,他给带出去,我给我妈写了一封信,以报平安。后来炎哥非常够意思,亲自给送到了我妈手上,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吃过了早饭,大概八点多,炎哥的判决还是没有来,他心急如焚,过了一会,终于桑队长来了,说,炎,不用着急,一会就来了。
哈哈,这不还是没来吗?桑队长还不如不过来呢,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又过了一会,桑队长又来了,开了监舍门,把炎哥带了出去,也就是同一时间,判决书终于来了,炎哥脱下了他的068号马甲,踏入了通往自由的大门。
还记得我和厂长说的那个成语读音,白雪皑皑,皑皑应该是二声,癌。我记得是上高中时学过的,因为比较特殊,高中时同学都认为是三声,但字典上却是二声,所以印象深刻,也坚信我和厂长的二声是对的。炎哥却说三声,还嘲笑我们俩。
如今的我正在家里打字,突然想起故事中的这个片段,想起了白雪皑皑这个词,于是我赶紧上网查了一下,的确是二声,没记错。
然后我把截图发给了炎哥,炎哥发了一个捂着头流眼泪那个,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吧,可能觉得我阴魂不散,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记得。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炎哥一走,我感觉屋子一片空旷,好像少了很多的东西。杨峰过不久要来,这就经历了改朝换代,不知接下来的生活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