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日,白祁收到临晔的来信,只见他在信中言——
“明日早朝后,与我会面,我已想好一策。”
只寥寥几句,白祁晓得此事毕竟关系凡间之主——皇帝,在信中写生怕叫人看了去,是以不能像往日一样在信中仔细写,须得寻个无人之地好好谈论一番。
他便也没有回信,转头便将信投入了不远处的炭盆之中。
将军府.
屋里烧着炭,便开了窗透气。
最近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傅惜九便早早洗漱完,在床上裹起棉被,缩成一团。
而临晔则半躺在一旁,拿着几张纸和一支小狼毫笔,专注地写着什么。
时不时看一看身旁的傅惜九,她裹紧了棉被背对着他睡,只能看见她半个后脑勺。
傅惜九其实也没睡,今日在马车上他说完那番话后,他便几乎与她形影不离,除下午去书房待了两个时辰外。
而后便同她一起用膳,吃完饭拉着她去书房看了会书,待惜九觉得困了,他便让她先洗漱,待她洗漱完,他已经拿着纸笔坐在床边,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傅惜九躺在床上后,便感受到他也半躺上了床,屋内只床边点着两盏灯,光线昏暗,临晔写的专注。
他也确实没再冷落她,她只要说了话,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一定会立刻回答。
即便是此时,傅惜九翻过身来,面对着他,见他手上不停,但低眉看了看她,随后问:“睡不着?”
傅惜九顿了一会,答:“我只是很好奇你在做什么?”
她从不偷窥他写字看书,她知道这很无礼,即便他是她夫君,也不知道临晔是否会避讳她看这些。
傅惜九刚说完,临晔便将手上的东西给她看。
是一张大致的皇宫地图。
傅惜九疑惑:“你画这做什么?”
“我是将军,记住皇宫各处,在皇帝遇到紧急情况时才好出兵援助。”临晔答。
皇宫各处这十几年来其实他早已烂熟于心,他画这些,自然也不是为了让自己记住。
但只要傅惜九信,便没什么大碍。
傅惜九又抬头仔细看了看,随后又将头靠回枕头上,带着些困意道:“皇宫偌大,看来是要画许久...”
话没说完,傅惜九便合上了眼。
临晔便继续画着皇宫地图。
待他画到第三张纸——国库时,一只柔软温热的手便环了上来,随后是傅惜九靠过来的脑袋。
他看了看床边的两支蜡烛,如他所料,已经燃到底部,再过一会便要熄了。
他便将纸笔置于一旁的小桌上,随后便小心躺下,任由傅惜九越来越贴近,将他抱的越来越紧。
前几日,也就是傅惜九觉得临晔冷落她的那几日,她白日少见他,晚上更是见不着,但身体却像是有感应,每每在蜡烛燃至底部时,他便会回到房内,上床躺下,傅惜九便会在这个时候将身子贴过来,抱着他睡。
他总是起的比她早,是以这些她自然是不知道,他想着或许是天气渐凉,加之那日抱着她睡了一晚上,她觉得暖和,便会想着靠过来睡。
临晔便猜到今晚也会是如此。
翌日.晨.
待傅惜九迷迷糊糊地睁眼起来,身旁果然没有临晔,见朱雀已经跪在床下,手端脸盆毛巾,等着她醒来。
“夫人,您醒了。”
朱雀起身,将脸盆端过来,傅惜九没意识地洗漱着,嘴里含糊地问道:
“将军去了何处?”
“夫人您忘了?七日之假已结束,将军从今日开始便要上早朝了。”
朱雀答。
傅惜九反应过来,噢了一声,洗漱完便去了前殿吃早膳。
——
朝堂.
下了早朝,如临晔所料,国师上官玄盛仍旧称病没来上朝。
白祁却是颇为生气,走下通往宫门的阶梯,见周围除了侍卫之外并无人,便气急败坏道:
“你听见了吗?那些狗官在朝堂上是怎么揶揄你的?
明里暗里说你表面上娶了傅惜九,实际上就是傅府的赘婿,凭借傅家来壮大势力。
而且还不止一次提起兵符一事,兵符执掌于将军之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拿兵符带兵打过多少胜仗?没有一刻你是拿兵符做危害国家之事的
那些狗官拿兵符说事,就是暗指你掌控兵权威胁皇位。
还不时提起那个装病在家的国师,说他是为国事日夜操劳才生疾病……
什么意思啊?难道要你交出兵符给那个上官玄盛吗?!”
白祁如此生气地说了一通,临晔听完,对还在生气的白祁道:
“他们要我交兵符,交了便是。”
白祁震惊:“你怎的……”
临晔拍拍他的肩膀,接着道:
“你这太子当的不错,会为百姓忧心,叫父皇也叫的顺口。”
临晔一句话便点醒白祁,他反应过来,那些狗官如何如何不重要,皇帝如何也不重要,他是不是太子,更不重要……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
“我做不到。”白祁无奈道。
刺杀父皇这种事,放在哪里他都做不到,这皇帝宋荆芥虽是一代昏君,但至少真的养育他十几年,算是个好父皇。
如今面临两难抉择,白祁急着想找第三条路。
昨夜收到临晔来信,最恐惧的便是临晔会要他刺杀宋荆芥。
“不需要你做。”临晔答。
白祁惊喜:“当真?!”
“我都说过,我已经想好一个计策,算是我能想到的,无论是对凡间还是对仙界,都损害最少的法子。”
“什么法子?你快说与我听!”
白祁激动地凑近他。
临晔四下看了看,拉起他的手,离开有侍卫保守的宫门通道,走到一间废弃的屋子内。
准确来说,是翻墙进入。
这是一间意外惨死的妃子的寝殿,而且离接近皇宫边缘,许多妃子便不愿住在此处,渐渐便废弃了。
临晔和白祁迅速检查的屋子外围和里面,便沾了一身的蜘蛛网出来。
他们立在门内和房屋外的院子里,白祁嫌弃地拍打身上残留的蜘蛛网。
“皇宫里还有这种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我前几年在皇宫内当过侍卫,你难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