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傅惜九坐在床边,百无聊赖,一双鞋已被朱雀脱下置于一边,她现在一双裸足已经放在一块雪白的毛毡上。
她觉得舒服又暖和,不断地将脚底在毛毡上磨来磨去。
白日的秋风已然凉了些,更别说晚上的凉风,傅惜九察觉到,即便是从门缝里灌进来的风,这风也比昨晚的风还要凉些。
“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傅惜九自言自语道。
身上还披着今日临晔给她披上的披风,披风内只着里衣,她不觉将披风拉紧了些。
“李萧策怎么还不来?”傅惜九抱怨道。
今日她从裁缝铺回来,便是用午膳的时辰,但也不见临晔上桌吃饭,她是独自吃的。
午膳后睡了午觉,一觉醒来,听管家说,他又去了练兵营练兵,连晚膳也是在练兵营用。
是以她便又是独自一人吃饭。
饭后,她去自己的带了的嫁妆里翻出了医书,便拿着书去书房随意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天黑,她也困了。
朱雀便带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去了房内。
在朱雀退下前,朱雀还不忘提醒她:“夫人,按照规矩,需得等将军回来一同入睡才行,夫人还是耐心等一等。”
傅惜九无奈,更何况朱雀还贴心地给她拿来了披风和毛毡,她便觉得等一等也没事。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傅惜九哈欠连连,又觉得冷的紧,看了看四周,房内的装饰已经换了下来,不是昨日那般红的晃眼的模样,床褥也换了,明显厚了些,还添了一床厚实的被子。
看着就很舒服,叫惜九实在想钻进去好好睡一觉。
她撑着脑袋,眼皮耷拉着,想着再等一刻,便不管这些破规矩,直接睡了。
这样想着,门便被推开,傅惜九一惊,只见临晔开门立在门口,他见了傅惜九,显然也是一惊。
随后他大步走近,在她身旁坐下,见她披着披风,脚踩毛毡的模样,知道她果然又是冷了。
傅惜九没什么精神的转头看着他,见他也是只着里衣,显然是刚洗完澡回来,身上还有花瓣香气,
“困了?”临晔问。
傅惜九颔首,接下身上的披风,道:“朱雀同我说,需等你回来才能入睡,既然你回来了,我便睡了。”
傅惜九说完,正打算将脚放上床,忽而又想起什么,又坐好,对他道:
“你能不能将这规矩改一改,为何新妇定要等丈夫回家才能入睡?
你今日回来便如此晚,日后若是也这样,我岂不是日日都要等?”
见她有些委屈,临晔如今凡人之躯,身为将军李萧策,许多职务在身,忙碌一整日,他也觉得累,但他还有一事要办。
是以便没有多言,只是应着:“好,明日我便同王戚说,把这规矩改了。”
见傅惜九心满意足打算睡觉,临晔拉住她,问道:
“听闻你今日去裁缝铺了,如何?”
他需得探探,看今日她可否有什么异样,是否有恢复些记忆。
傅惜九闻言,因有些困顿,便漫不经心答:
“还行,那个裁缝给我量了尺寸,问了我的喜好,又带我看了看一些时兴的衣服款式。
他还要你的尺寸来着,还好王戚提前告知了我,还有你的喜好。
裁缝说我们对衣裳的喜好很接近,想着给我们给我们做几套款式和花纹相近的衣裳,说可以显得夫妻恩爱。”
傅惜九言语间,临晔这才发觉,她脸上没再抹那些胭脂水粉,和昨夜大婚所见的浓妆艳抹大不相同。
他看着觉得顺眼许多,以往在仙界,那些仙子的容貌如何是仙力决定,并不像凡间那般用胭脂水粉,自打临晔下凡做凡人李萧策,最为不解的便是凡人女子都爱的胭脂水粉。
虽在凡间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但于临晔而言这些不过浮于表面。
无论用上怎样的胭脂水粉,最为美丽与适合女子的,本就是素颜。
临晔如此想。
但想着从前是仙,不知凡人会如此,也不知惜九会不会如此,这些都是做过凡人之后才发觉的东西。
是以他没有开口说出心中所想,如今她是傅惜九,身为凡人,是否会受凡间影响,他也需再多看看。
毕竟如今的傅惜九,和岐山惜九比起来,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深思熟虑,甚至连脾气和耐性都好了些。
若是以往的惜九,根本不会守着规矩,更别说委屈地求他把这规矩改了,怕是无论他人怎么说,人早已在床上呼呼大睡。
傅惜九说完,见临晔垂着眼好一会没说话,便抬手推了推他,临晔很快做出反应,颔首,又问:“没有其他了?”
傅惜九摇头:“没了,就是那个裁缝最近身体不大好,总是咳嗽什么的,想必是感染了风寒,便说衣裳制好可能要拖上几日。”
傅惜九说着,打了个哈欠。
临晔本想问问傅惜九今日可有什么记忆出现在脑中,听她如此讲,且看起来也一切正常,想必是没想起什么。
“我真的好困,要睡了。”傅惜九说完,便整个人爬上了床。
“嗯。”
临晔本打算起身去把蜡烛熄了,但傅惜九正准备盖上棉被时,忽然又道:
“李萧策,我忘了说,今日我借了你的书房看我的医书。”
“无碍。”临晔正起身一一熄灭蜡烛。
傅惜九见他不在意,又道:“我看书时,王戚递来一封太子府的来信,我给你压在书下了。”
临晔熄烛的手一顿,烛光下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淡然道:“你可有看那封信?”
“自然没有,那是给你的信。”傅惜九自然道。
临晔并没有看那封信,毕竟听说太子一整日都不见人,是以肯定不必着急回信。
但信中涉及帮惜九恢复记忆和修为一事,若是傅惜九看了,也不知会有什么麻烦。
不过她既不看,便无事。
灯一一熄灭,屋内也越来越暗,床上裹着被子的傅惜九也渐渐沉睡。
临晔如往日一般躺在床边,并不盖棉被。
也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