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期望他会在那里,因为我太专注于自己的想法而没有注意到我周围的环境。
所以当我意识到他的存在时,我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就像几天前一样,他一直面对着石榴树。
但当他听到我惊讶地轻声喘息时,他转过身来,将半个石榴掉在地上,碰到草地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我突然面对了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我形容他很漂亮,因为说他很帅——或者很性感——完全是轻描淡写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
他真的,真的,诚实地看起来很漂亮,他有着超凡脱俗的容貌,却显得太过飘渺离世。
就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因为没有人——无论天生华丽与否——都不可能在他们的生命中拥有如此的美丽。
就好像他是某种形式的杰作雕像,完全由一位伟大的雕塑家手工打造,只是有呼吸和跳动的特殊天赋。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雪花石膏,棱角分明,皮肤光滑得几乎像大理石。
他的眼眸是漆黑的颜色,幽暗深不可测,就像是午夜的两个宝珠。
他的短发和轻微褶皱的头发也是如此,那是同样的漆黑,这让我有一种冲动,想用手指抚摸他的头发,想知道它们的触感是否柔软如丝。
更不用说他的身体了,绝对健康,肌肉结实而结实,这是任何男人都应该希望梦想的那种身材。
由于他神圣的容貌,我发现自己直视着他,甚至可能是凝视着。
我知道这真的很粗鲁,更不用说尴尬了,但我真的不可能把目光移开。
他身上有某种东西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指的不是他的长相。
英俊的面庞下,隐隐透出几分情绪。他看起来悲伤而忧伤,就好像他真的在遭受一种已经伴随他很长时间的噩梦。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仿佛他是阿特拉斯,肩负着全世界的重担。
他的脸色阴沉沉沉的,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幸福了。
但他的眼中开始出现一种神情,与他脸上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火花,似乎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加明显。这是某种解脱和启蒙的火花。
然而,这并不是他最吸引我注意的地方。
这是我认识他的感觉。
艾登·佩特
说我疯了,但我内心确实有某种预感告诉我我认识这个人,这不是那种我知道我以前从这个人身边走过或者我和他交换了几句话而忘记了整个相遇的预感。
不,预感比那更深。它在内心告诉我,我认识这个陌生人,我一定和他有某种联系。
那种联系感觉很深很近,就好像这个人对我来说——或者曾经是——不仅仅是一个陌生人。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想着。为什么我会这样?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或者我不认识?
“嗯……你好……”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在尴尬的沉默中盯着他看了太久时,我突然听到自己说。
我的声音从我的嘴唇里发出,听起来很温顺,我清楚地听到了我感到的尴尬。
我想打自己的脸,因为在这个英俊的陌生人面前没有表现得更酷。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明明没想到会在这四处茂密的树林里遇到他,我还怎么冷静?
英俊的陌生人没有回答我,相反他只是继续凝视——不是凝视,因为表情看起来更柔和、更温和,可以被认为是凝视——带着敬畏、惊讶和震惊的表情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让本已尴尬的沉默笼罩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让我感到不舒服,我鼓起勇气再次和他说话。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露出我能做到的最友善的微笑,我告诉他,“我相信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我的名字是梅琳迪亚·哈涅。”
我又一次想打自己的脸,骂自己傻到把自己的姓加上去,就好像是在跟面试官说话,而不是在和一个可以交朋友的人说话一样。
“但你可以叫我梅尔”在我能够阻止自己之前,我安静而羞怯地补充道,并且想要更加自责,因为我的介绍反映了我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么的失分。
但在我几乎完全陷入尴尬和焦虑的大水坑之前,陌生人终于说:“梅琳迪亚……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
哦,天哪,他的声音!他深沉、沙哑的男中音听起来很有男子气概,也很磁性,他的声音,比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还要动听。
他的声音就像来自天堂的天使的声音,他飞到地球上,以其神圣的存在为这片土地增光添彩,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柔滑迷人,我听得目瞪口呆,几乎感觉自己被催眠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悦耳迷人,我非常确定这个宇宙中任何著名的男歌手都会哭泣,因为他们的声音与这个陌生人的声音相比连弟弟都算不上。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熟悉,让我之前认识他的预感更加深了。
刚听到他的声音和刚才说我名字好听的那种敬畏感让我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恢复了正常,又清了清嗓子,乖乖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艾登,”陌生人回答。“我叫艾登·佩特。”
好吧,知道我不是唯一说出全名的人是件好事,尽管他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和我一样,但想想真的很尴尬。
保持与他的目光接触,虽然不是太专注,因为我不想看起来像个怪人,我礼貌地问道:“我以前从未在希瑟顿附近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艾登低头看着草地,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我是新来的,”他回答我说。
“我上周刚到。我还在适应这里的变化,这里和纽约真的很不一样。”
“纽约?”我饶有兴趣地说。
“‘不夜城’?那真的很酷!但你为什么要从大城市生活搬到缅因州,更具体地说是希瑟顿小镇?这个地方不像纽约那样繁华。事实上,通常晚上在这个小镇上,我们真的很早就睡觉了。”
艾登听了我的小笑话,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听起来多么美妙,让我惊叹不已。
我知道惊叹这可能有点太早了,但他的笑声非常性感,性感得我一听就忍不住脸红。
当他停下来时,令我有点失望的是,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抬眼看着我的眼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着我,迷人的唇瓣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见状,我感觉脸颊上本已泛起的红晕更深了一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通常不喜欢人们无缘无故地盯着我看,但他看我的方式真的感觉……很好。
我下意识地把一缕长发别在耳后,问道:“那么,艾登,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是为了换个环境?还是来这里出差什么的?”
艾登继续注视着我,在这一点上根本没有改变它。只是他英俊的容貌之上,突然蒙上了若有所思又有些忧郁的神情,眼神也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此时我有点好奇,想知道他对我问题的回答是否比我假设的更深刻。
他压低声音,沉声道:“很久以前,我失去了一件生命中非常珍贵和特别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但一直没有成功,我是想到属于我的东西将永远失去,我深感悲痛。我来到希瑟顿是因为我有一种感觉,我可以在这里找到那件对我来说珍贵和特别的东西。”
我知道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陌生人说出太多关于他们自己的信息,人们会觉得很奇怪。
但出于某种原因,我没有这样想。事实上,听到艾登的回答,我有点同情他,当他谈到他很久以前失去的生命中“珍贵而特殊的部分”以及他如何努力寻找它时,他听起来确实很认真。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悲伤,这对我来说是奇怪的感受。这种感受加深的时候,我变得更加困惑。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悲伤的话语的感觉?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失落?从根本来说,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
这太奇怪了……我的心对我说。但是,这并不是真的那么奇怪......
“你是怎么找到这棵石榴树的?”太过专注于自己的陌生感,我突然不自觉地问道,已经来不及闭上嘴唇不问这么突然的问题了。
艾登疑惑地扬起完美的眉毛,我为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而感到尴尬。
“对不起……”我慌乱地喃喃自语。
“只是……这棵石榴树对我来说……有点……秘密藏身之处。我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所以……我有点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艾登微笑着看着石榴树,我看着他默默地举起一只手,拿起一颗圆熟的红果,指尖轻抚着坚硬结实的果壳。
我以为他要摘它,但他的手移到了水果的旁边,摘下了生长在它旁边的盛开的红色花朵。
他双手捧着花,一根手指捻着花梗,另一根手指抚摸着几乎和果实一样红的花瓣。
“你喜欢石榴树?”他问。
“是的,你呢?”
他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盯着手中的花。
“为什么?”我质疑。“我认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会对树木感兴趣的人。”
“我不像其他人……”他如实告诉我,回头看着我,嘴角挂着假笑。“我喜欢石榴树,因为它们具有特殊的意义。”
“为何如此?”我问他,想知道这次谈话的进展。
他的微笑变成了灿烂的笑容,他问道:“听说过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的故事吗?”
我没有抑制住喉咙里升起的喘息声,我能清楚地听到它在响起。我对他的回答感到的震惊和惊讶,这可以从我现在的表情中清楚地看出,包括睁大眼睛,扬起眉毛和张大嘴巴。
“我会认为这是'是'的意思吗?”他轻笑着说。
感到尴尬开始上升,我立即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了最好的冷静状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我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弄得一团糟,我平静地回答说:“这是一个‘是’,好吧。说真的,我很惊讶我居然会遇到一个知道那个故事的人。直到现在,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人。”
艾登再次低声呵呵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现在你不是唯一一个。那个故事是我个人最喜欢的,而石榴果是这个故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
“是的,”我热情地同意他的说法。“冥界的‘禁果’。”
“'禁果'?”他好奇的问道。
“嗯,是的。据说石榴是‘死者的果实’,没有人可以吃任何来自冥界的食物,除非他们想永远呆在那里,我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想要。而且珀耳塞福涅已经吃了它是偶然的,或者是她被骗进去的,所以它把她束缚在了冥界。”
“我不认为那是真的,”艾登说,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以为然和难以置信的语气。“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我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哪一部分?”
“关于珀尔塞福涅的事情,还有她吃石榴的情况,我想她不是误食,也不是被骗进去的。”
我对他的话兴趣高涨,问道:“那么你认为珀尔塞福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艾登沉默了下来,手里拿着红石榴花继续旋转。我听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可能表明他正在被一个烦人而沉重的想法所困扰。不知何故,这与他现在散发出的庄严气氛相吻合。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如果她这样做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怎么办?如果她决定她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并自己吃了六颗种子怎么办?如果她这样做是因为她决定她想成为地狱?”
我承认我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吃惊。他对珀耳塞福涅和石榴的看法不仅是我所同意的,而且他讲的时候非常热情,几乎让人觉得他亲自了解这个故事。
再次说我疯了,但确实有这种感觉。
带着理解的点头,也许是对他回答的强烈敬畏,我回答说,“你知道,这也是我一直这么想的。”
“真的吗?”他挑着眉问,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真的。”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了我们之间短暂的沉默。几秒钟后,我意识到实际上是我的手机发出了那种刺耳的噪音。艾登瞥了一眼我牛仔裤的口袋,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然后期待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连忙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声嘟囔了句“对不起”。但是当我已经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电话就被切断了。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方的通知栏,发现有一个妈妈的未接来电。我将视线扫到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然后我意识到妈妈打电话给我是因为我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出去了,而且还没有回到花店。
“坏了,太晚了,”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时喃喃自语。我抱歉地抬头看着艾登,告诉他:“我很抱歉,但我现在真的该走了。很高兴见到你,艾登。”
某种表情占据了他的表情,他看起来很担心,很难过,还有一点点痛苦,好像看到我现在离开他很伤心。
虽然我很荣幸他会因为我的突然离开而感到不舍,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刚认识就会这样。
他向前一小步,急切问道:“梅琳迪亚,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我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是我几分钟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我曾与他就珀尔塞福涅进行过激烈而深入的交谈。但在我惊讶的同时,我也很高兴看到他真的会问他是否可以再见我。
我微笑着耸了耸肩,回答说:“好吧,我猜是任何时候。希瑟顿是一个非常小的城镇,所以我想你很快就能找到我。”
“你会愿意再见吗?”他问,我听出他声音里的严肃。我又一次感到困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严肃的问。
但是我仍然告诉他,“是的,我愿意。”
最后他似乎对我的回答感到满意,因为他笑了,所有严肃的痕迹从他美丽的脸上消失了。
“那好吧。我会再见的,梅琳迪亚。很高兴见到你并聊的这么开心。”
“我也是”我同意他的看法,然后转身说,“我们会再见的,艾登。”
于是我走出空地,走出灌木丛,快步回到花店。
当她离开那片小空地时,他没有动,他只是呆在原地,眼睛盯着她离开的路。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就站在那里,离他近在咫尺。她已经和他说过话了,她的声音仍然带着他曾如此深情地记得的美妙的叮当声,她仍然像他记忆中的那样美丽,也许现在更美了。
要不是他还记得装作正常,假装她刚认识的陌生人,他早就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痛哭着终于找到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
分别的时间太长了,真的太长了。
然而他的担心和怀疑成真了,她不知道他是谁,她连他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她不了解他和她的真实关系,只知道他是一个名叫“艾登佩特”的陌生人。
这让他非常痛苦,非常痛苦,因为她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但他不会让这种想法成为他的负担,他有一种很好的预感,命运为他们俩未来的时间保驾护航,他坚信她最终会想起他,想起她真实的自己,并回到他身边。
他将挂在脖子上的链子抽了出来,心不在焉的看着它若有所思。
看着链子上挂着的两件特殊物品,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