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玄玉立的身姿僵住，峻冷的眉挑了挑。
沈棠查出自己胃疾病因，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这些年，他一直韬光养晦，隐藏实力，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是不会向任何人亮出底牌的。
包括雪霜，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一开始，他对沈棠也打算守口如瓶。
可如今，想法不一样了。
如今还瞒着她，是不想她卷入这场皇权的纷争中。
孟九玄的眼神晦暗，慢慢变得冰冷犀利。
他出生时，生母因难产而死。
皇后为了立仁后的威名，将自己收做她的养子。
人人都觉得皇后善良，年幼时的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等到出宫开府时，他才得知，原来早在自己七岁时，皇后便用苦参喂自己。
他整整被投毒了八年，导致胃疾越来越严重！
出府后，皇后仍旧不罢休，收买了自己的奶妈，继续投毒。
发现被投毒后，他假装继续吃药，实则每次都跟李嬷嬷配合演戏，将茶倒掉。
他都已经夹着尾巴做人，处处隐藏实力，可皇后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不止他，所有皇子，但凡有一丁点可能跟齐王争的，她都容不下。
见孟九玄还在沉思，还在犹豫。
李嬷嬷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殿下，娘娘聪慧，这事怕是瞒不了她，与其继续隐瞒，不如跟娘娘摊牌？”
“她能给皇后娘娘献计，抓到刺杀齐王的凶手，足见智慧过人，不如，咱们也向娘娘求助？你们毕竟是夫妻，娘娘肯定会帮殿下的。”
“不可。”孟九玄没有犹豫，眼神很坚定：“本王不想她涉险。”
“你也看到了，六哥对自己的亲手足都能下狠手，这皇室里，哪有什么真情？一年之期一到，让沈棠全身而退也好。”
“可是……”
李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孟九玄阻止。
他摆了摆手：“把过往的采买清单都烧了，此事得瞒着皇后那边，别让她知晓。”
“老奴遵命。”李嬷嬷躬身点头。
孟九玄负手而立，点了点头：“就是要辛苦嬷嬷了，棠儿已经认定你是出卖本王的细作，日后对你怕是不会客气。”
“老奴无碍，老奴知道娘娘对殿下好，殿下放心，老奴知道其中的进退，就算被娘娘怎么样，也无怨无悔。”
孟九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心中对李嬷嬷是愧疚的。
可他知道，包括他自己在内，只能忍。
他很清楚，唯有自己当了这天下的主，才能保护身边一切想保护的人。
他在部署着，从未停下过脚步。
“殿下？”李嬷嬷领命，本打算离开的。
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您方才说什么一年之期？让娘娘全身而退？她退到哪里去呀？”
孟九玄揉了揉眉心骨：“我与她已有约定，一年之期便和离。”
“和离？”李嬷嬷眉头深拧，诧异到咋舌。
孟九玄笑了笑，有些难以启齿。
但他把李嬷嬷当做心腹，所以还是说出了口：“沈棠她不喜男色。”
“恕老奴愚笨……老奴没明白殿下的意思。”
“她喜欢女子。”
“啊？”李嬷嬷差点惊讶到咬到舌头。
她只听过断袖之癖，没听说过女子竟然……
“那怪不得。”怪不得要和离了。
可惜了。
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子，不能辅佐在殿下身边。
若她能爱慕殿下，一颗心都交给殿下，那该多好？
他朝等殿下登基，她便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唉，当真是可惜，有缘无分了。
-
西院里。
沈云娇托着腮，抱着茶碗喝茶。
见她喝了好几杯，秋燕赶忙走上前，把茶碗拿走。
“小姐，夜里别喝这么多茶水，会睡不着觉的。”
沈云娇蹙了蹙眉：“秋燕，你说，李嬷嬷已经露了马脚，怎样才能让她彻底暴露呢？”
“小姐，您别怪奴婢多嘴，我觉得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朗了，皇后和燕王关系不好，她是不会给燕王打掩护的，燕王要灭慕容一家满门，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是。”这就是沈云娇最头疼的地方：“如今的突破口，就只剩下那个报信的仆从了，完全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好像进了谁的圈套？”
“小姐，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就是您，只有您给别人下套的份，别人哪里给您下得了套啊。”秋燕笑了笑，不以为意。
在她心中，公主就是神，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公主才不会输给别人呢。
沈云娇掀起嘴角笑了笑，她承认自己很厉害。
但是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头脑清醒，总有疏忽的时候。
“先静观其变吧，等查清楚那仆从，再做打算。”
沈云娇淡淡道。
如果案子和孟九玄无关，那她会考虑提前离开。
“小姐，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床已经铺好了。”
秋燕忙活了一阵子，转身来到沈云娇面前。
沈云娇伸了个懒腰，点点头起身。
刚迈着步子，就要走去床榻前歇息，院子里闯进来一名婢子，气喘吁吁的：“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陛下刚回宫便病倒了！”
听到吴帝病了，沈云娇没太大的反应。
人嘛，生老病死很正常。
病了就病了呗，病了找御医看啊，来找她作甚？
她是医术高超没错，但不是特别的疑难杂症，御医也能看好吧。
“陛下口谕，宣您和九殿下去侍疾……”
“？？？”沈云娇差点爆粗口。
他们舟车劳顿，才回家没多久。
“宫里那么多人伺候，没必要让我俩去侍疾吧？”沈云娇不满道。
婢子快哭出来了：“陛下口谕就是圣旨……殿下已经换好朝服了，娘娘也请换宫装吧。”
沈云娇记得，李嬷嬷给她备过一套宫装。
“知道了。”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得应声。
待婢子离开，秋燕面露担忧：“小姐您金尊玉贵，何曾给人侍疾过呀？之前燕王病了，您作为侧室侍疾正常，可吴帝他，他算怎么个事？”
“随机应变吧。”沈云娇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