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去公司?”
秦书贺问。
江清梨点点头:“晓幽感冒了,我上午陪她去医院了。”
“哦。”
秦书贺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怕我把车开到公司楼下被人看到。”
江清梨呵呵一声:“看到就看到呗,我才不怕被人看到。”
“我是觉得你一个年轻小姑娘,还是不要给人惹闲话的好。”
虽然,她去诚正的目的,可不就是惹事去来的?
秦书贺调了下车里的空调,他看到江清梨在抽鼻子:“冷么?这几天降温了,早晚多穿点。”
“不冷,就是闻着味儿了。”
江清梨笑眯眯地吐了下舌/头。
秦书贺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后排座上拽过来一个外卖袋子。
“就知道你好这口,跟你姐一模一样。”
陈和记的臭豆腐,每天限量出三十锅,秦贺书排了一小时买到的。
江清梨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口塞了满满一块。
热乎的,还爆浆。
可太满足了。
她吃一半,留一半。是留给姐姐的。
秦贺书的车子往南山公墓开。
根据他们家乡这边的习俗,如果逝者含冤,扫墓只能在落日后。
“但愿明年,我们能给姐姐扫个晨墓。”
江清梨看着窗外的霞色,小脸扑上了粉红。
“姐姐最喜欢带着露水的花……”
秦贺书没说话,余光在江清梨的脸上瞥了一下。
小姑娘眼角有点湿润。只是自从江月橙死后,她再也不曾发自内心地哭过一次。
……
兰亭会,V包厢。
萧誉按下程屿的手腕,眉头皱了皱:“阿屿,你什么情况?一晚上一句话没有,光喝酒?”
“萧誉你就别管他了,周末出来玩不喝酒,难道喝果汁?”
陶镌晃了晃杯,跟程屿碰了一下,“屿哥现在难得还有机会跟咱们出来,等乔姐回来了,他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有得管着呢?”
“那也不能这么喝,阿屿胃不好。”
萧誉看出程屿有心事,坐近过几分,压低声问:“怎么了阿屿?不是吵架了吧?”
陶镌哈哈两声:“怎么可能?屿哥怎么舍得跟乔姐吵架,疼她还来不及呢。是不是?”
程屿酒量一般,平时也很节制。
今天他有心想醉,打算清一清脑子里乱糟糟的郁结。
可是怎么喝怎么不醉。听着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越清醒,越是烦躁。
包房门一开,唐易扬进来了。
“唐少来了!可有一阵子没见你出来了。”
“听说谈了个挺清纯的小/妹妹,怎么不一起带出来?”
陶镌和其他几个朋友上次没在,萧誉见到过江清梨。
程屿睨了一眼过去:“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周一的飞机么?”
看到唐易扬提前回来,程屿心里莫名的不爽。
唐易扬:“我今天下午就搞定了。寻思周末留在那也没意思,就改签了。”
陶镌笑:“是想女朋友了吧?啥样的,牵出来给哥们开开眼,能让咱唐大少突然收心的,得是什么国色天香。”
唐易扬嘴上骂着滚,脸上早藏不住得意了:“太晚了,明天再说吧。明儿下午曼莎会所,我作东怎么样?”
程屿扯了扯领带,呵一声:“是晚了,也不知这会跟哪个男的在一块。”
“小舅!”
唐易扬唰地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呢!”
萧誉拦腰扯住:“易扬!没事没事,你舅喝多了。”
程屿也不应声,起身推门出去。
唐易扬脸色阵红阵白,当着程屿的面多少有点忌惮,人走了才敢骂娘。
“抽什么风呢!看我妈面子上叫他一声舅。”
拿起手机,他赌气拨通了江清梨的电话:“你们等着,我把小梨叫出来。”
他才不会相信那么清纯可人的江清梨会在外面搞七捻三。
这两周他出差,听人说小梨在公司可没少受刁难。
一下被冤枉偷东西,一下又被程屿丢去给客户看孩子什么的。
这次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等下把人喊来了,怎么也要让程屿好好跟小梨道个歉!
“小梨,你在家么?”
“哦,我回来了。想你嘛,我叫个车接你过来玩。没事,都是哥们儿,不用打扮,就随意就行。那行,你自己叫是吧。好,我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唐易扬得意挥挥手:“又乖又纯,特别害羞。你们都给我收着点,别把人吓着了哦!”
……
程屿坐在一楼的吧台边,叫了一杯冰镇威士忌。
他觉得有点窒息。
今天下午他来到江清梨家的公寓门口,眼看着她上了一辆白色的SUV。
陈凛刚刚给他发了份资料过来,说是查了那男人的车牌号。
秦书贺,今年三十二岁。
江城师范大学教授,单身。比江清梨大了足足八岁。
啪一声,程屿将酒杯狠狠拍在桌上。
胸腔里积压着一股强劲儿的无名之火,瞬间湮灭他的四肢百骸。
花/心富二代少爷,高颜值模特身材保镖,书卷气成熟老男人,还有他这个口口声声被她告白说“爱”的冷漠总裁学长?
这个小狐狸精是在集邮么!
程屿心头之乱,如海平面下看似平静的火山。
而更令他想不通的,是江清梨今天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脸上如是舒缓自然又明媚朝气的笑容。
不会像跟自己在一起时那么肆意放纵,更不会像跟唐易扬在一起时拿腔作态。
她就像个很普通的小女孩,上了心爱男友的车子,随意轻松地聊起公司里的奇葩见闻以及“傻老板”。
而他就是那个“傻老板”。
“帅哥,一个人吖~”
就在这时,一个妖娆性/感,浓妆妩媚的女人凑了过来。
看样子,是盯了程屿蛮久了。
见他始终一个人坐在这儿,这女人横晃着凑过来,胸部以下大腿以上就没消停过。
“让我陪你喝点,怎么样?”
说着,她伸出猩红色的美甲,上手就要去摸程屿的酒杯。
“滚。”
程屿挪开手,女人扑了个空。
指尖荡在半空,随后尴尬地缩回来,骚骚头发。
“真不解风情~”
女人悻悻走了。
程屿吞了下喉咙,抿了一大口酒。
此情此景下,他很难不想到江清梨。
她跟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一样,却偏偏要学她们的样。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屿觉得有些热,但领带早就已经拽开了,他只得愈发烦躁地扯开衬衫的两颗纽扣。
可还是觉得热,呼吸也越来越不对劲儿。
吧台处灯光闪耀,背后镭影射动。
程屿渐渐觉得视线开始重影,自身体深处开始硬生生起了奇怪的反应!
酒……
有问题?!
当他意识到刚才那女人借着过来搭讪的机会,很可能是在他酒杯里下了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他想打电话,开始手机还落在楼上的包厢里。
找人帮忙么?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下的药,那她和她的同伙很有可能现在就在附近观察他的状态!
他必须要保持清醒,然后,快速离开现场!
抓着玻璃杯,程屿来不及多想,啪一声拍碎在吧台上!
冰冷的酒精和尖锐的玻璃双重刺/激着他掌心的伤口。
那种痛,可以让他的意识保持短暂的清醒。
程屿跌跌撞撞出了会所,一把拉开一辆刚停靠过来的出租车!
没想到,江清梨刚好从里面下来。
“学长?!”
她嗓音清脆,咧咧如银铃。
如同夏日里的薄荷冰激凌,一下子被含进程屿的口腔。
“江……”
“学长,你……你怎么了?”
江清梨目光一瞥,落在程屿满是血迹的手掌上。
呼吸不由地一窒。他这是怎么了?又晕血了么?
可哪有人晕血会晕得这么有攻击性的!
还没等江清梨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程屿压进了后车座!
出租车司机都看傻了:“哎你们——”
“下去!”
程屿赤红着双眼,甩出口袋里的皮夹子。散乱一车的钞票,把司机彻底吓傻眼了!
此时的江清梨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程屿这个样子,该是被人下药了啊!
“师傅没事的,他是我朋友。您……麻烦您先下去抽支烟……”
司机见程屿气质不俗,心里虽有纠结,最终看在钱的份上还是选择下车妥协。
一时间,狭窄逼仄的车厢里,空气里弥散着一触即发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