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在做自己专业事情的时候，她是发光的。
人类本身不会发光，但高贵的灵魂，会让这个人熠熠生辉。
至少，此时秦池眼中的林宛瑜是这样的。
林宛瑜起初不觉得，后来被盯着的时间长了，一回头，就看到了秦池的眼神。
那一刻，她清楚的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爱意。
这世界那么大。
但秦池的眼中，只盛了一个她。
……
傍晚的时候，他们宿在村子里。
林宛瑜选择的戏曲，都是偏门一些的，大热门的戏曲生存压力并没有那么大，当初拉投资的时候，平台也建议林宛瑜先去拍摄那些。
大众更了解一些，推广节目也更好做。
但林宛瑜拒绝了。
她的初衷，是希望它们被世人了解，也让这份独特的魅力，让大众知晓。
所以热门戏曲种类，不在她的计划里。
或者说，那些热门的，在她的计划里，是排在最末尾，占用篇幅也是很小的。
好在，林宛瑜的坚持并没有被否定。
秦池在其中斡旋，给了林宛瑜很大的空间。
拍摄这些，更真情实感，但同时，所有的条件也都下降。
比如食住行。
交通不方便，住宿条件很差，就连吃的，也都只能称之为入口。
可荒凉而贫瘠的地方，却能够滋养出那样动人的戏曲。
林宛瑜白日拍摄的时候，甚至在没有听懂方言的情况下，就被感染落泪。
那是原生态的感情，真挚而浓烈，是语言都无法阻隔的。
然而傍晚下了大雨。
这里地处偏僻，大暴雨甚至引起了山体滑坡。
他们剧组的地方本就地势低洼，大半夜被叫起来转移。
林宛瑜就是在那时候摔倒的。
是秦池抓住了她。
狂风暴雨里，男人将她护在怀中，声音是在吼着的，在暴雨里也听得真切。
他说的是：“抓紧我！”
好在这里的村民们都有了经验。
天色拂晓的时候，雨势渐小，他们也都平安转移到了镇上。
机械器材很重，林宛瑜带人挨个清点，她崴了脚，走一步都是疼的，秦池就在旁边搀着她。
清点了人数跟物品，又查看了众人的平安，林宛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夜的惊心动魄，到了现在才踏实下来。
然而才松的那口气，在看到秦池的胳膊时，又瞬间提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怎么不告诉我！”
秦池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划出一道大口子，狰狞的豁着，因为沾染了水，甚至显现出可怖的模样。
林宛瑜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秦池却只说没事儿。
这明显不是没事儿的样子。
于是，林宛瑜拒绝了他自己去医院的话，强制性的拽着人去医院。
因为昨夜的山洪，医院里都比平常忙碌了许多，林宛瑜忙前忙后的去开药交钱挂号，直到秦池终于被安排上了缝合。
创口清理的时候，林宛瑜就在旁边。
这甚至算不上手术，秦池自己也没放在心上。
可林宛瑜放在心上。
于是，秦池就察觉出疼痛来。
他闷哼一声，可怜巴巴的、小心翼翼的，抓住了林宛瑜的手指。
林宛瑜忙得去看他，就看见男人眼中的那点可怜劲儿。
他说：“……疼。”
平常的秦池，一个人能打八个壮汉。
然而现在，却被一道伤口打倒。
林宛瑜想说她以前受过伤比这个还重，都没喊疼。
可在秦池的眼神中，又觉得心都被撕扯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握住了秦池的手。
“对不起。”
她说：“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
林宛瑜回想的时候，甚至不记得秦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昨夜太乱了。
但她记得，秦池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
她没有受伤，秦池却受伤了。
这伤口，是他替自己挡的。
林宛瑜声音里满是自责，秦池便笑了起来。
“我骗你的。”
他说：“其实一点都不疼。”
秦池当然知道是怎么受伤的。
去抓林宛瑜的时候，漂浮在水上的树枝扫过去，瞬间豁开了皮肉。
他是替林宛瑜挡的。
都是血肉之躯，当然是疼的，但那个时候他只记得去护着林宛瑜。
只要她不伤着，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会儿他眼里还满是戏谑：“被我骗到了吧？”
林宛瑜睨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还要附和他的话：“嗯，被骗到了。”
到底是演员，真情流露都比旁人多几分。
医生跟护士吃饱了狗粮，也看够了戏，等到帮秦池包扎好的时候，还不忘调侃：“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秦池面色如常，还能夸赞医生的包扎手法好，林宛瑜则是抿唇，笑而不语。
只是回去之后，才跟秦池说：“下次……你先保护好自己。”
秦池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
这次是小问题，但万一以后遇到更大的灾难呢？
秦池保护她，她很感动。
但她更希望，这人能把自己排在第一位。
秦池不回答，只问：“感动了？”
林宛瑜没否认，秦池便笑：“那我受伤就值了啊。”
男人眼中的光芒很亮，林宛瑜抿了抿唇，问：“秦池，你喜欢我对吧？”
秦池点头，笑的恣意：“才知道啊林老师，那我追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好歹也表白过这么多次，就连追人都这么辛苦了。
林宛瑜不能才知道吧？
林宛瑜当然不是才知道。
她心知肚明。
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
“我也喜欢你。”
她说。
秦池笑容还在，却僵在了脸上。
他眨了眨眼，声音都干哑了：“你刚刚，说什么？”
秦池疑心自己听错了。
距离自己上次林宛瑜泄露那么一点心意，已经过去许久。
他甚至觉得，那天夜晚的“有”，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但刚才，林宛瑜说喜欢他。
秦池看了一眼外面。
旭日朝阳。
这不是梦。
林宛瑜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
她看着秦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秦池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林宛瑜的手。
然后，哑着声音说：“林宛瑜。”
他看着人，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你掐我一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