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孟生葱对眼前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崇敬,“愿闻其详。”
“以命相胁迫,这非人之道义,必然是行不通的,但,俗语云,有钱能使鬼推磨,只需要拿出高额的俸禄,自有县官愿意奔赴,而那群搞政治的人,本就是以集团为单位,只要有一人奔赴,整个政治集团都会被挖,如此一来,空出来的位子便会由武官替代,而武官一介入,便可快速打散原本的政治风气,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武官打散集团,孤立文官,很快那些文官便会叫苦不迭地退出政治场,在金钱的诱引下,加入我们的行当。”
孟生葱被她说服了,“沈姑娘的提议,我会仔细斟酌。”
孟生葱没问题了,沈鸢自己却想到了问题。
“这路至少要修一两年吧,一两年内不通商,做不了生意,收不了商税,恐怕也很难有这么多钱......”
孟生葱大笑:“沈姑娘就不用操心这事了,我们的人修路,要不了一年,顶多一月。”
半空中响了一个霹雳,这下轮到沈鸢大吃一惊了。
两人聊完,沈鸢退下了。
屏风之后,倚在棋桌旁的白衣略直身,目送着沈鸢的身影在回廊尽头消失。
他淡淡地朝孟生葱看了一眼:“这位沈姑娘为人精明,恐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人物,况她又是西边的人,一颗随时会倒的墙头草,留着岂不祸害?”
别人也许不懂,但孟生葱懂得很,白衣这话,说的是少主被害的事。
依照少主的武功,这天下能近身之人,恐怕不会有,可少主却受了如此严重的刀伤,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只有一种可能,熟人干的。
孟生葱抬眼:“此人可用不可信,多加注意即可。”
为何动不得此人,二人心照不宣。
白衣点头,而后将手中茶盏一搁,起了身来。
他的视线落在一局残棋之上,“今日到这,我去看看少主。”
孟生葱没拦他,也没送。
......
路还没修起来,沈鸢若是想从这山谷中回到桃县,走个百十来天都是正常的,若是偷一匹马,快马加鞭也要一两天。不过,沈鸢这几日将这里摸清楚了,这里并没有什么马。
她边想着,边打开了门。
清晨的阳光照在沈鸢的脸上,她揉着眼睛,外面已经是清空万里,整个春宴谷像是被彻底洗涤了一番。
一个黑衣侍卫笑意盈盈地上来向她作揖,道:“昨晚雷声太大,没有吓到姑娘吧?”
沈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僵硬地笑笑,道:“多谢关心,我没事。”
那侍卫恭敬有礼,继续道:“姑娘唤我顺子就好了。我为姑娘准备了早膳,姑娘先用膳吧。”
沈鸢凑了凑耳朵,确定没有听错。
顺子领着沈鸢到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凉亭。
他端来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了精致的菜色,玫瑰茯苓酥,七巧如意糕,青梅合欢羹,一两桂花蜜饯,两盏糖醋荷藕。这是沈鸢最爱的早膳五件套。
可沈鸢看着眼前的菜色却欢喜不起来。
萧行云,他在调查我?连我喜欢吃什么也一清二楚,这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顺子喜笑颜开,继续道:“奉少主的旨意,姑娘用完早膳,便可随属下前往行督府了。”
“行督府?那是什么地方?”沈鸢有些莫名其妙。
顺子耐心回答道:“春宴谷深处有个行督府,由十二个行司组成,他们分属于十二个部门,秘密行事。”
“啊?”沈鸢一口甜汤茶点吐出来,“那我去干嘛?”
顺子浅浅一笑:“去了,您自然知道。”
阳光透过马车的护窗的一丝缝隙照了进来,正巧打在沈鸢的眉眼之间,微微的热辣令她有些不适。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到了地方,那侍卫打开帘布,捞了捞她,将她扶下马车。
行督府在春宴谷深处,入口只有一条,入口处站着两排威武肃穆的侍卫官兵,他们恭敬地向顺子行礼。
马车的车帘被放下了,沈鸢什么也看不见了。
很快就到了。顺子领着沈鸢下马车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第七行司门上的大牌匾了。
第七行司内。
顺子上前去给孟生葱整理案桌上的书籍和信笺,沈鸢乖巧站在一旁。
此时,另一个侍卫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些热气腾腾的糕点,道:“孟掌事,这是少主亲自给您做的糕点,想着您昨夜一夜未眠,一定饿了,还嘱咐属下一定要趁热给您端过来。”
孟生葱脸上堆满了笑容,笑道:“难得我这侄儿有心,放那吧。”
那侍卫利索地遵照命令,妥帖地放好,行了礼,他瞟了一眼沈鸢,补充道:“少主还吩咐了,若是沈姑娘有任何需要,尽管提便可。”
沈鸢看了一眼孟生葱又看了一眼那侍卫,像被突然点名的学子,不自在地点点头。
孟生葱看了沈鸢一眼,笑道:“沈姑娘上回的建议我已经认真思量过了,与众行司也探讨了一番,我们觉得很不错,学院的修建点找好了,就设在行督大院,我们听说姑娘懂得医术,不知可否聘请姑娘做学院的教书先生?”
沈鸢恍若被当头敲了一棒:“我?”
孟生葱点头。
“关于住宿问题,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姑娘以后便住在行督府内即可,至于饮食、穿戴、日常照料,我们都有专人保证姑娘的安全和舒适......”
“另外,”孟生葱好像看透了沈鸢心中所想,“如果沈姑娘不想住在行督府内,我们是不允许的,毕竟行督府的位置非常隐秘,在你带出一批新手大夫之前,都不可出去,我们自然是相信沈姑娘的,只是,为了万无一失,还请沈姑娘委屈一段时间。”
沈鸢疑惑:“为什么找我?我不过是个半吊子大夫,我只是学过几本相关书籍,并没有太多的实践经验......”
孟生葱一笑:“我们正好缺一个理论上的教学者,毕竟实践上,我们有白衣大夫一人已经足够。”
“等等,”沈鸢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孟生葱,“可,我是贱籍......是不配的......也是不被官府允许的。”
孟生葱轻松地笑了笑:“哦,不必担心这事,就在方才,你已经脱籍了。”
“啊?”沈鸢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孟大人,此事可不能随意言说,小女虽是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深知,贱民想脱籍,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