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目瞪口呆。
主子干嘛要戳死棕熊?
“埋伏的关键在于与树同吸,与草同吸,切不可打草惊蛇。”
主子昨日的话还在脑中回荡......戳死棕熊这么大动静,简直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太岁头上动土,生怕对面不会发现咱似的。
主子到底在做什么?莫非策略临时改变了,现在要高调起来,耀武扬威,主动暴露自己了?
嗯!主子果然是主子,绝不生搬硬套,时刻随机应变!
他勉强缓过神来,皱着眉独自思考了一会,才问阿贵:“这头熊,什么来头?”
阿贵摇头,“属下不知。萧大人说......等会看他信号,即刻动手。”
“即刻?”叶谨刚刚平复的心一瞬间又被吊了起来。
“为何突然改为即刻?入夜之时,他们的守卫要调相当一部分去山下和山前南北两个路口守卫,减少了不止一半兵力,同时,我们的夜行军与黑夜融为一体,能更加隐蔽地潜入洞中,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若是主子现在动手,不仅对付的守卫增多了两三倍,而且根本没办法摸黑入洞......”叶谨急得团团转。
主子昨晚明明和自己说,今晚的计划是重中之重,至于有多少人在这关头想要截胡,或者对面内部之间有什么样精彩的内斗,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今晚一过,这几批武器到手,对面的兵库就被主子彻底搬空了。到那时,他们再来追查,已经为时尚晚。眼下最主要的,便是隐藏好主子从枢密院的五千精兵中抽出的这一千精兵。
叶谨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西入口那边已经开打了吗?”
阿贵道:“没有,萧大人准备带几个人偷摸着入洞,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叶谨惊异:“这么危险?主子为何突然要只身前往?原计划趁夜打劫不是更加稳妥些吗?”
阿贵想了想,“小的们也不明白萧大人的意思,只听他口中说什么救人......对了,洞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情况,好像有一个紫衣女子入洞了。”
“紫衣女子?”叶谨一头雾水,“长什么样,描述一下。”
“没太看清,就很小一个,四肢短小,脑袋略大,爬进洞的时候,像一只蝉虫......”
叶谨这下更是掉在浆糊锅里,满脑子浆糊。
蝉虫?这是什么东西?
叶谨想了一圈,没想到主子有哪个熟人长这样。不过,按照主子的性子,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一个熟人?
之前在望军山押送矿石的时候,主子可是连萧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抛下,坚持将矿石运进嘉陵关的人,他不是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呀?怎么会为了一个熟人就贸然提前计划呢?
算了......主子自有主子的道理,叶谨想到自己每次疑惑主子的行为,到最后都会恍然大悟,主子总是这般高瞻远瞩,他想不了这么远,照做就是了。
营帐外此刻是阳光艳丽的下午,太阳似乎还没有落山的意思。
叶谨看向阿贵,道:“即刻通知埋伏着的弟兄,计划提前,时刻准备,听我号令。”
“是!”
......
沈鸢只身摸进洞中,生怕那头熊会跟上来,她越爬越怕,下意识快起来。洞中吹来一阵凉风,令人心生畏惧。入洞后,里面似乎是一条很深的长廊,阳光照不进,越往里走越幽晦黑暗。
爬了许久,她忽见洞内乱石遍地,走过了一堆怪石,一阵水滴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山洞顶上在往下滴水。奈何洞中太黑,布置一概不知。一般自然形成的山洞时窄时宽,这山洞仿佛经过人工改良似的,走在里面,触碰不到周围的礁石......里面吹出来的风更加怪异了。周遭寂静万分,一丝声音都没有,似乎连外面的虫叫都隔绝了。
一片死寂。
就在这惊悚的时刻,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鬼鬼祟祟的声音。
好在此时,沈鸢已经爬出来了,她体力不支,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洞内昏暗无比。
她缓了很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个昏暗的洞顶,一堆稻草叠在眼前,地上有烧焦的杂草,有一口黑亮的铁锅,还有简单用两根木棍架起来的烤架,吃剩的食物和两桶气味很大的排泄物。
看来有人在这里生火做饭,吃喝拉撒。
沈鸢不由得想起了段文一那个乌鸦嘴,不会真是什么山贼吧?
若真是山贼,现在又去了哪呢?
正想着,后面那阵奇怪的动静又响起来了。
那个洞小得只有人和虫子能爬进来,棕熊绝对进不来,沈鸢很确定这一点。
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不是虫子,若是人的话......莫非是山贼眼睁睁看着她入了洞,现在要由此爬进将她活生生擒拿?
沈鸢脊梁骨里冒凉气。
她方才用石子砸棕熊,以为石子可以像箭一样穿破棕熊的头颅,可惜这具身体力气不够大,她转换了策略,以扁石为飞刀,戳瞎了棕熊的眼,这才得以逃生。
本以为这样惊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群山贼在暗地里阴搓搓地等着她呢!
继续往洞里跑,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路,但在这里坐以待毙,沈鸢坐不住!
她仔细地竖起耳朵,认真听声音,发现这追上来的山贼人数可能并不多。
她认真思酌,这么大一只棕熊都斗过了,难道还斗不了几个人?
洞中那条暗黑的长廊中吹来一阵阴风,沈鸢吓得缩了缩腿。
衣物摩擦着石头的闷响越来越近,虽然极小,但沈鸢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在脑中放大了一万倍似的。
她朝四周看了看,视线落到了那两桶排泄物上。
对了,等会那山贼只要敢冒头,我就一屎盆子扣上去,然后再趁机逃跑,他们总不能满身是屎地追我吧?
沈鸢想了想那副场景,那该多臭啊,兴许他们受不住那股味道,会找个地方先把自己捣鼓干净,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逃跑了!
嗯,对,说干就干!
沈鸢将那桶排泄物拎在手中,为了掩盖那股味道,她还将地上吃剩的食物,烧焦的杂草一并扔了进去,又把那口铁锅扛起来将粪桶盖住,掩盖那股刺鼻的味道,以免被发现。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一下,接着一下。
沈鸢的呼吸越来越紧促,但她努力将气息压下。
三、二、一!
就是现在!
她麻利地揭开铁锅,拎起粪桶,朝着那人头猛地泼去!
仿佛无声的哑剧,画面定格了。
沈鸢意料之中的泼完就逃没有实现,下一刻她的嘴被人从身后堵了起来,她感到手腕剧痛无比,一股大力将她的两只手押在了身后,一把细长的匕首硬硬地抵在了她的腰上。
那人将沈鸢制服之后才心焦地去看被泼了粪的男子。
他声音不敢太大,极小声地关切道:“萧大人......你、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