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点头：“而且这告密人......就是沈鸢！她昨日还得了奖赏......”
两人之间忽而安静了。
萧行云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茶杯上，问：“沈鸢现在在哪？”
叶谨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道：“大夫人好像怕她坏事，将她安排在后厨了。”
“风铃呢？”
“风铃被关押在柴房，听候发落。”叶谨补充道，“大夫人估计是想等请期宴过了再审理。”
萧行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明显有人在搅事。”
叶谨神色肃穆起来。
萧行云心不在焉地将在场之人都瞧了一遍，又问：“之前的事查得如何？”
叶谨认真应道：“都查清楚了。茶楼那白衣男子名叫宋元参，与沈鸢、以及一个偏院叫翠儿的丫鬟是同乡，三人一同进京，宋元参边在茶铺当小厮边考科举，考了数次未中。翠儿靠卖些小玩意营生，被庞主管看上，买入相府做了丫鬟。沈鸢原本在染布坊干活，因宋元参攀上了个富家小姐，急需与沈鸢撇清，加上翠儿的蛊惑，他便将沈鸢骗入相府，卖到了庞主管的手里。”
说完，叶谨又总结：“这人平日里喜欢在茶铺勾搭女人，还喜欢制香。除了私生活实在混蛋，身份背景都很干净，真是奇怪。”
萧行云点点头，语调不带温度，道：“继续。”
“第二件事，属下通查了整个相府，会马之人寥寥无几，似乎只有风铃一个女子.....”叶谨面上犯难，“风铃是您从难民窟带回来的，虽说您让她学武功和骑术，但她确实来路不明......大夫人还从她身上搜出了通行令牌......”
萧行云沉了沉脸。
对上了,但骑马的白衣女子......可对不上。
风铃的骑术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绝不是那般狂傲无羁。再者，她向来是个沉稳的人，不会贸然行事。当街骑马，绝不是风铃会干出来的事。
此时，大夫人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萧行云身上，道：“行云，你过来，敬你周伯伯一杯酒！”
周全礼笑：“不必不必，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夫人还是如此客气。”
萧行云闻言，也未动。
大夫人面上携了一抹端庄之色，“丞相大人政务繁忙，我又久不出宅，府里府外大事小事都由我差遣，这事多了，难免有所怠慢，两人的亲事早该说的，是我们差了礼数！还请周大人见谅！”
周全礼惶恐地摇头：“哪里哪里，反倒是周府多年来一直承蒙大夫人关照，却未曾登门拜访，惭愧惭愧。”
大夫人含笑，面上感慨万千，“灵虞将将降生，我便领着行云上门提亲，比对生辰八字，当日两家就看对了眼，下了聘礼。没想到这日子不经算，一下子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说起从前，周大人眼眶也红了些许，“承蒙大夫人惦念昔日情分，这桩美事才能如约进行。”
两人一阵寒暄，大夫人话锋转了转，切入正题。
“年初之时，陛下便想调遣相府中人前去北漠镇压骚乱，这事周大人应当略有耳闻吧？”大夫人语调铿锵有力，“我儿行云作为相府的三少爷，年纪比顺儿大些，又不像他大哥二哥早早便成家立了业，这重担自然落到了他身上......下月初八，下月初八就要启程了，这婚事......怕是......”
下月初八？
周全礼脸上虽是有些叹惋，但并不惊讶，他也料到些许。
“陛下的旨意，”周全礼有些无奈，“大夫人也无能为力，我们两家的姻缘，恐怕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大夫人笑着看向他：“那倒也不是。”
她瞧了一眼萧顺：“不知，我相府的小公子，周大人是否看得上？”
周全礼这下震惊了，表情有些扭曲。
比周全礼更震惊的，是萧顺。
他一口茶差点从嘴里吐出来。
周全礼扫了一眼，终于看见了这个所谓的小公子，他略感惊讶：“小公子......未免有点太小了......”
大夫人大手一挥：“顺儿文武双全，虽是府中最小的少爷，其母也离世较早，但丞相大人对他期望很大，年纪不足为碍，三年为期，定个及笄之约，如何？”
周全礼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这太荒唐了。
大夫人的意思，他全都明白，只是终究有些放不下萧行云这个嫡生少爷，碍于场面，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行云被派去北漠，这基本宣告了他的仕途停搁，等多年回来，朝堂之上哪还有他的位置？而这小少爷虽不是嫡生，但传言他天资聪颖，颇受丞相大人重视，今日一瞧，又是一表人才，也算是个值得押的宝，但还得仔细斟酌，只怕灵虞......
周全礼在心中仔细分析了一番，面色柔了下来：“亏了大夫人想得周到，小少爷很好，天资聪慧，未来必是仕途昌顺，三年之后又正好是灵虞的及笄之日，彼时成亲自然是最好不过。”
大夫人喜悦道：“周大人能这番高瞻远瞩，实在令人欢喜。”
“只不过......”周全礼话锋转了转，“我自然是愿意与大夫人结为亲家，只不过我就灵虞这一个掌上明珠，她的意愿，我多少也要考虑考虑。”
大夫人点点头，示意周大人继续说下去。
“今日灵虞身子不适，未能与我一同出席，不如隔日安排两人见面细聊一番，听听她的意愿再做决定如何？”
大夫人自然知道此话的意图不过是将时间往后拖，为周府争取更多考虑时间。
她眉眼一挑，先发制人，道：“周大人所言甚是！此事我早有考虑。我打算于下月初二安排一场围场狩猎，不仅两个小家伙可以见见面，也正好叫京都各大世家都来见证见证，周大人意下如何？”
见大夫人热情慷慨，周全礼礼貌地应下来：“大夫人思虑周到，周府全听安排。”
几家欢喜几家愁，萧顺一脸茫然地就这么被家里人安排了，直到两家将围场狩猎定下来了他也没缓过神来。
......
“夫人要不要歇会，吃些冰降降暑？”迎春递上帕子，又折了一把大扇子，呼呼地在身旁摇起来。
大夫人心中放心不下后厨，小声吩咐道，“我不打紧，你去瞧瞧后厨备菜备得如何了？”
迎春答了个是便去后厨查探情况了。
到了后厨，她先与张钱对接了各项事宜，并无差错，正打算走，忽而想到了什么人似的，问：“怎么没见着沈鸢？”
张钱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方才有人过来传唤，说风铃找她有事，说是商讨些什么，老夫忙得很，也没怎么细听。”
迎春脸色一变：“风铃？她不是被关在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