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便没再接着说,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干站着,一室沉默。
日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书案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沈清溶局促不安,心道太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来盯她练字的?
这么一想,身边的气息好似更沉了些。
沈清溶硬着头皮坐下来,重新握起笔。
还特意看了眼自己握笔的姿势,应该没有问题。
刚落下一笔,淡淡的沉香便在鼻尖萦绕。
余光瞥见裴宴修长的手撑在桌案边,指节分明,手背上淡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心头陡然跳了两下。
和缓又略带灼热的呼吸贴在耳侧,沈清溶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裴宴分明是弯腰靠过来了。
他要做什么?
掌心也冒出了汗。
耳边忽地响起一声轻笑。
“怎么不写了?”
沈清溶紧抿着唇,囫囵点着头。
“这就写。”
她心头紧张,落下的第一笔就颤得不行,看上去歪歪扭扭,像是一条蜿蜒的虫子。
写完这一笔,沈清溶心都凉了,太子见了恐怕又要笑话她。
第二笔迟迟落不下去。
沈清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想要开口让裴宴先去休息,不必一直待在这里,反倒让她忐忑不安。
结果刚转过来,鼻尖就触碰上了裴宴的下巴。
他恰好俯身。
两人四目相对。
沈清溶手里的毛笔“啪”的一下直接摔在桌上,在宣纸上洇出一圈墨色来。
她猛地往后仰,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惊慌起来。
只是她坐着的椅子没有靠背,这一后仰,没了支撑,整个身子都往后跌去。
裴宴眼疾手快,搂住了沈清溶的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沈清溶:……
她慌忙从裴宴怀里退出来,起身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低头不敢看裴宴一眼。
裴宴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眸光渐沉。
“既然不想练,就随孤出宫一趟。”
沈清溶下意识要拒绝,反应过来以后忽地抬头。
“殿下要出宫?殿下的身子……”
“无妨。”
裴宴已经抬脚往殿外走去。
沈清溶见状飞快地将书案收拾好,这才跟上去。
刚才裴宴离得近,她没细看,现在跟在后头,才注意到裴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往常在东宫虽也衣着随意,但处处透着太子的尊仪。
反倒是这身衣裳,看起来和寻常公子哥并无不同。
这么想着,前头的裴宴已经停了下来。
沈清溶差点一头栽到他后背上,堪堪停下来。
裴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你打算穿这身衣裳随孤出宫?”
“我……我这就去换。”
沈清溶也意识到不妥,裴宴明显是想低调出行,她穿成这样出门是个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与众不同。
她转头回去换了一身常服。
裴宴已经坐在马车上了。
沈清溶弯腰钻进马车的时候,闭目养神的裴宴缓缓睁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沈清溶最先错过视线,规矩地在裴宴对面坐下来。
裴宴瞥见她捂住膝盖的动作,眉心微皱。
出宫这一路上,沈清溶都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和裴宴两个人同处在一个马车里,沈清溶浑身不自在。
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跟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