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花灯，子车靖将其中之一递给姜皎，又从摊贩的手里接过毛笔，在叶片上认真写了起来，
看身边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儿，姜皎也低下头，落下了几个字。
她写的太快，子车靖余光扫见她才拿起笔，就又立刻放下，他禁不住好奇，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小老板，可方便透露一声，你写了什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
姜皎倒也痛快，直接扯起叶片，让子车靖看到上面几个潦草的自己。
“希望能多多赚银子。”
他一一念出，忍不住笑了。
“真不愧是小老板。”
周围人越发多了，子车靖和姜皎越挨越近，直到衣角撞在一起，他面颊起热，幸好有面具作为遮挡，才能不被旁人察觉到。
然她却并未注意到那些，径自挤出人群，把花灯送进了河里。
子车靖紧随其后，也放入了花灯，
两个样式相同的花灯最开始还能并肩而行，但很快被其余花灯撞开，彻底分隔两端，再也看不到另一方的影子。
亲眼见证了两只花灯的合合分分，子车靖心口莫名一窒，仿佛从花灯的结局，看到了他和姜皎。
但他始终是不甘心的。
姜皎和谁都不一样，她在子车靖濒死之际，来到了他的身边，摆明了求财的姿态，却让他没有一点压力。
她什么都好，唯独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
“姜皎。”
握住姜皎的手腕，子车靖深吸了口气，面具下的一双眼，再也压抑不住泛滥的情意。
“你打算不问一问，我在花灯上写了什么吗？”
“我对旁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在让他失望这一方面，姜皎从不让他失望，好在子车靖习惯了如此，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若不说出口，怕是要后悔上一辈子。
握住她的手腕的大掌，不自觉间加重了一些力道，他闭了闭眼，颤声道：
“我希望，你日后的所有欢喜，皆能和我有关。”
姜皎一愣，恍然明白了子车靖的意思。
但在她开口之前，他再次道：
“姜皎，我的钱财，能够让你做一切想做的事。而我永不会拘束你，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继续开逐月楼，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
他的大掌沿着姜皎的手腕下滑，最后试探般的，握向了她的手指。
“你想让姜家倒下，我也可以帮你，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那边放烟火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孩童尖声，阻断了子车靖的未尽之言，无数人向着远处聚集，都是为了要看了眼烟火。
毫无防备之下，姜皎和子车靖被冲散，等她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她眨了眨眼，想要摘下面具，但此时有人从后方冲上，撞过她的背，冲向了一旁幽暗的街巷。
“小偷！竟敢偷本大爷的钱袋！”
不知是否是错觉，落在耳朵里的怒骂，带有几分熟悉。
姜皎下意识循声望去，在人群当中，找到了一席鲜艳的赤色衣裳。
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少年猛地转过头，接近迈开大步，凶狠地逼向了她。
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一把扯住姜皎的手臂，强迫推她进了小巷，他挡住去路，双臂环抱在胸前，冷笑道：
“找到你了，小偷的同伙是吧？”
被莫名其妙打成了小偷，姜皎皱了皱眉，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臂，冷声道：
“南疆的习俗，莫不是见到一个人，就要把她当成贼吗？”
“你怎么知...”
少年睁大了眼，下意识想要去寻，但他反应快，即使闭上了嘴。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唇角，仗着身高的优势，向姜皎步步逼近，最后把她堵在了墙角。
“你是听到我们说话了是吧？京城的小贼，还真是够机灵的。”
从腰间抽出短刀，少年将刃口抵在姜皎的面具之上，他唇角的笑意越发狰狞，道：
“一个姑娘家，做什么不好，跑到这里来当贼。我警告你，若不乖乖把钱袋子还给本大爷，本大爷就要在你的脸蛋上，划上几刀了！”
手腕施力，兔子面具的系带被轻易割断。
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少年蓦然睁大了眼睛，惊道：
“怎...怎么是你？！”
“你是小蛮的弟弟吧。”
姜皎拍开他的手，弯腰捡起兔子面具，见边角沾上了尘，她用指腹蹭了两下，面无表情地道：
“有在这里跟我耽搁的时辰，贼早跑远了。”
“我..你...”
慕翊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看清她模样的那一刻，他才知晓自己抓错了贼，把人群中多看他一眼的姜皎，当成了贼同伙。
收留了小蛮的恩人，被他抵着刀威胁，慕翊面色渐渐涨红，饶是他素来不讲理，此时也觉得心虚。
面具上的脏污擦不掉，姜皎叹了口气，心里恼怒更甚，面无表情地道：
“小蛮的弟弟，让开。”
“什么小蛮的弟弟，本大爷自己有名字。”
慕翊下意识提高声响，又在撞上姜皎的目光，下意识放低了嗓音，支支吾吾地道：
“那个...我..你...”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连耳廓，都红了个彻底。
姜皎没心思哄孩子，既然慕翊不让路，她直接伸手去推，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喂！”
看着她的背影，慕翊下意识喊了一声，然姜皎脚步不停，甚至还走的更快了。
下意识跟到了巷子口，他本想继续找贼，奈何四面八方皆是人，摸说是寻贼的影子了，慕翊连自己来时所在的方向，都是两眼一抹黑。
唯一能被他认出的，只有姜皎。
赶在她的背影彻底隐没在人群前，慕翊咬了咬牙，黑着脸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姜皎回眸看了一眼，和一道躲躲闪闪的目光对视，她眉头皱得更紧，问：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还以为我是贼吗？”
“谁跟着你了？”
慕翊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她，气哼哼地道：
“这条路难道是你的吗？本大爷喜欢走这里，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