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一阵发毛。
这可是大白天啊,怎么可能会有人喊救命呢?
从声音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孩子。
而且,声音也很微弱。
就像哭的太久,已经没有力气喊救命一样。
莫非,史建人这个王八蛋,囚禁了什么人吗?
又一想,我马上就否决了自己的可笑想法。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史建人两口子就是胆子再大,在知道我要来他们家的情况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囚禁他人。
就算史建人两口子有这个胆子,他们也应该把囚禁的那个人,用东西塞住嘴巴啊。
或者,用胶带封住嘴巴。
看来,这里面,必有隐情。
想到这里,我就假装没听见,继续观察起史建人的房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史建人的家里,装修豪华。
吃饭用的桌子,都是黄花梨木的。
里屋的那个救命声,还是时断时续。
过了两三分钟,史建人的老婆,端着一杯茶泡好的铁观音茶,递给了我。
我接过铁观音茶,开始溜须拍马:“阿姨,您泡的茶,太正宗了,一看您这泡茶的手艺啊,就是出自大家闺秀。”
史建人的老婆干笑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不愉快:“一金兄弟过奖了,我父亲是一个画家,对了,你就不要客气了,以后不必叫我阿姨,直接叫我嫂子就好了。”
我晕,我刚才一激动,竟然叫错了称呼。
我竟然一直叫人家阿姨,实在太尴尬了。
我连忙道歉:“嫂子好,第一次来您们家,我就有点激动,一激动,我脑子就有点被驴踢了,嫂子啊,你可不要生气啊。”
史建人的老婆,大度的摆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年轻人嘛,没有见过大世面,难免会激动,你要是不想叫我嫂子,也可以叫我颜姐,我姓颜,颜色的颜。”
听得出来,史建人的老婆,似乎不想被贴上史建人的标签。
她宁愿让我叫她颜姐,都不愿意让我叫她嫂子。
这说明,她和史建人的夫妻关系,并不是太好。
我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所以,我立刻转变了称呼。
“感谢颜姐原谅我,对了,您刚才说,您父亲是一个画家,就您这气质,就您这风度,一看就是出自名门之后,想必,颜姐您也是一个画家吧?”
一提到画家两个字,颜姐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一金啊,我父亲还行,也算是国内的著名画家,他画的国画,在海内外,很受欢迎,正是靠着卖画的钱,我们家才过上富人的生活。”
“而且啊,你史大哥,正是靠着我爸爸的关系,二十多年前,才在银行找到一份工作,后来,又在我爸爸的多方打点之下,他才步步高升,坐到了如今的副行长。”
颜姐的一席话,让我感慨万分。
书本上说,要想成功,就要奋斗。
看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其实呢,现实情况,正好相反。
没人会告诉你以下情况。
“马爸爸”的父亲,是某省曲艺家协会的领导。
万X集团的王X林,他的父亲曾做过某省的高官。
某想电脑老板柳八爷的父亲,做过很多银行的高管。
万X房地产集团的王师,其父亲是个当官的,其前岳父,曾是某省的大官。
当然王师这个家伙,后来有点飘了,和原配离了婚。
结果,他的生意一落千丈。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里屋的那个救命声,再次响了起来。
“救命,救命啊,救救我吧,我快受不了,我要喝水……”
这一次的声音,已经很大了。
我用惊恐万分的眼神,看了看颜姐。
我以为,颜姐一定会惊慌失措起来。
可是,我却错了。
颜姐在听到那个喊救命的声音以后,一点儿都没有惊慌。
反而,她语气平淡的对我说:“一金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家里怎么会有人喊救命啊?”
我点点头,颤抖着声音回答:“是啊是啊,颜,颜颜,颜姐,您家里,怎么会有人喊救命啊。”
颜姐苦笑:“是我儿子,哎,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啊,您稍等一下,我给他倒杯水。”
说完,颜姐就站起身,倒了一杯凉白开,向里屋走去。
出于好奇,我跟在了颜姐后面,想看个究竟。
颜姐看到我跟了过来,也没有反对。
当我们走进里屋时,我顿时目瞪口呆。
我的天啊,这里面,还真的捆绑着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的年龄,也就在十八九岁,身材消瘦,脸色蜡黄。
他的脚,被一条铁链子,捆在了床腿上。
他的双手,被一个手铐,给铐住了。
可怜的孩子,嘴唇干裂,两眼无光。
铁链子只有三四米长,以铁链子为半径,周围的地板,都被磨平了。
看到我们进来,少年失声痛哭:“妈,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去网吧了,我听您们的话,我要继续上学,继续读书。”
说罢,少年就泪如雨下。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看得出,眼前的少年,是史建人和颜姐的儿子。
而且,这个少年,还是一个网瘾少年。
随着网络的普及,一些无良的游戏运营商,通过抽奖、售卖皮肤、水军带节奏等套路,将魔抓伸向了青少年。
越来越多的,没有分辨力的青少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以至于,荒废了学业,还影响了身体的健康成长。
有的家长,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就采取了极端手段,帮助自己的孩子戒网瘾。
我断定,眼前的情形,就是这种情况。
果然。
颜姐把那杯凉白开,喂儿子喝下以后,才心痛的说:“孩子,妈妈也想把你放掉,可是,你爸爸和你外公说了,你是屡教不改。”
“每一次你都说你会改,可是,只要放了你,你就会继续全天呆在网吧,以前啊,都怪我心太软,听信你的鬼话。”
颜姐说完,也是泪流满面。
自己的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儿子遭罪,母亲肯定难过。
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痛自己的孩子的。
可是,面对网瘾少年,颜姐也只能选择让儿子受罪。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在现在社会里,“父之过”的“父”字,可以引申为家长。
听了母亲说的话,儿子绝望的回答:“妈,既然你们这样,那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颜姐一怔:“儿子啊,你再忍忍,千万不要乱想,你再忍几天,我就去找你爸爸和你外公求情,乖儿子,你可要听话啊,除了这样强制你戒网瘾,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儿子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吧,你为了玩游戏,背都驼了,年纪轻轻的,都有少白头了,上次去医院给你检查身体,你这么年轻,竟然是高血脂,这都是熬夜熬的啊,再不戒掉网瘾,你真的废掉了,呜呜……”
听到这娘俩的对话,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我可以给那些孤儿院捐款,那么,我干嘛不开一个戒网瘾的学校,来免费帮助这帮网瘾少年呢?
我承认,我这个人,亦邪亦正。
在我的心里,既有坑蒙拐骗的邪恶,又有人类最本质的善良。
往右偏一点,我可能是坏人。
往左偏一点,我可能是好人。
到底会往哪一边偏斜呢?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但是,这一刻,在我的心里,是善良占据了上风。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做法,竟然帮助黄区长,获得了破格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