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农忙终于告一段落,第二次技术定型会在黄泥城公所召开。公所中一张圆形大桌子,各人围着其中,是一种和大汉朝廷的分席制格格不入的体制。
首先是匡芦报告曲辕犁的使用情况。他现在转职劝农吏。根据亭长大人的指点,耕地的犁从直辕犁的扶手改成曲辕犁,耕地效率大为提高,节省畜力人力,在相同时间可以大大增加播种面积。司空德富心中暗喜,科技树能突破一点就是立竿见影的有效。曲辕犁是隋唐时期出现的,一直用到工业革命,说明是一种合适农业时代的工具。
张戎是督盐吏,负责晒盐田建设。这一次的盐田建在滩涂上,围堰而成,留有闸门。盐田利用大海涨潮时打开闸门放入海水,晒到水中出现结晶物时开闸排放出余下的海水,可以排出氯化镁,减低盐的苦味,同时加速氯化钠结晶。这样晒出的盐不但口感好,而且效率和产量是竹筒晒盐法的几十倍,只需要几个人开闸闭闸,平时巡查盐田的围堰,防止堤坝崩塌便可。唯一的缺点就是要预防台风和连续的阴雨天气,排除这些缺点,盐田比竹筒晒盐效率总体提高了五倍以上,对于依赖制盐的黄泥亭获利更大。
造纸作坊主管谢永表示经过多次试验,满足雕版印刷的纸张终于成功,印刷过程中不会轻易开裂破损。但是墨水依旧没有研制成功,印刷到纸张上会洇开,最后的成品是一团团墨迹。目前纸张销售已经吸引了南海郡韶州的商人来进货。
司空德富努力回想过去看过的网文中关于印刷的描写,记起来一个细节,他说道:“谢永,你记一下,试用油脂调和墨水,看看能否解决墨水洇开的问题。”谢永连忙记录,问道:“用何种油脂?”司空德富摇头说:“不知道,你可以用各种油脂测试,做好记录,若是成功,大功一件!”
黄邦作为民用冶金作坊主管,汇报说:“铁作每日可出铁一千二百斤,好钢用于本亭制作矛戈刀剑,其余打制各种农具。本亭铁器比他出便宜二成,已然有各处商贩来买货。亭长大人吩咐拉制铁丝之法已经成功,用以制作铁环甲方便无比。申请增加打制铁环甲人手,每月可打制铁环甲三十领。”
司空德富点头同意说:“铁环甲非常紧要,可以增加人手,正好晒盐场裁汰人手,都发给你处使用。”
黄邦高兴的拜谢。司空德富说道:“下一个轮到谁?”
晁寻施礼说道:“以下就是军中之事,大人是否需要民政主管退席?”
司空德富点头道:“好,下面讨论军事,各位民政主管退席,处理每日事务吧。”匡芦张戎谢永黄邦等人离席,作揖行礼后离去。
鲁爵作为军事冶金作坊主管汇报说:“依据亭长大人要求,十斤直瞄火炮已经铸造两门,装填火药两斤,炮弹十斤。经过三十次发射测试,其中一门火炮出现裂纹,另外一门火炮发射五十次亦出现裂纹。两门虎蹲炮装填半斤火药,发射四十次出现裂纹。都没有达到亭长大人要求。”
司空德富也非常无奈,按理说目前的技术水平应该铸造铜炮,铜的延展性比铁强,不容易炸膛,在目前技术水平下最好的选择。可是铜料就是钱,一门铜炮铸造铜钱能养活一百个无甲的乡兵一年。照理说铁炮也能用,但是发射几十次就可能炸膛的铁炮不能用,你不能保证发射几十次以后敌人必然败退,要是战斗胶灼之时火炮炸膛,岂不是天助敌人。他估计还是铁水中杂质太多,另外浇铸时由于冷却不均匀有极其微小的气泡裂纹。司空德富问道:“可有何方法?”
鲁爵回答道:“我有一法,在炮管箍几圈铁箍,就算火炮炸膛,也不至于迸裂伤人。”
这不是走到火炮早期竹节炮的路子上了吗?果然这科技树必然把能够踩的坑都要踩一遍才完事。司空德富想了想说:“这个可以试一试。不过我建议能不能把炮管烧红后箍铁,同时捶打炮管,把炮管打结实。”鲁爵和坐在鲁爵后面列席的鲁志和鲁敏三人齐齐点头,鲁敏兴奋的抢答道:“是否要准备一支铁棍,插入炮膛中捶打?”司空德富点头说:“对,这样捶打炮管和铁箍,要把铁箍融入炮管,尽量达到三百炮的寿命。不能像是箍木桶那样箍上一道铁箍就完,火药的力气非人力所能抵抗。”
作为上一次技术攻关最大失败成果的负责人,蔡波汇报说道:“经过拆卸,双层甲板重量大,楼台和桅杆过高,又铺设了龙骨,造成本次大舟倾覆。本人惭愧万分。”
司空德富已经从前一段时间的愤怒中清醒了,他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门外汉,虽然知道科技树的发展方向,但是技术细节自己可不清楚,一下子上龙骨,上双层甲板,在没有技术储备的情况下出事故是大概率的,但是后续的事故调查发现船体结实,龙骨没有折断,说明大船的质量过关,蔡波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他沉吟一会,觉得自己不需要给蔡大工道歉,蔡大工应该明白这艘船是不太好做的,但是没有反对,说明他还不足以担当大任,还只是一名匠人,不是设计师。司空德富说道:“蔡大工无需自责了,这一艘大船确实是前所未见,失败情有可原。我现在提出新的要求,新船长一百尺以上,样子不做要求,依旧要有龙骨,有水密仓。船头要加铁撞角。船体不要求双层甲板,无需船楼。要把船舷升高,以便开炮窗,每一边船舷最少开四个炮窗,船头要加固,安装一门火炮。桅杆一根,两根最好,高度三丈以上,要有桨手,无风时能行船。”
蔡大工连连点头说道:“这一次保证顺利下水,否则老叟死不瞑目。”
司空德富安慰道:“无需自责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一次我只提要求,绝对不对你造船指手画脚,你只管放手施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