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冒头,对于海上分赃熟门熟路的水手们已经躁动起来,要求尽快分东西。王冈首和司空德富正在甲板上探讨怎么点算番船上的战利品。王冈首觉得派几个心腹之人到船舱中点算,出来报个数就行,然后按前面说好的分配方法进行,这里面的道道自然是你知我知。司空德富心里盘算着,首先自己还没有真正的心腹之人,其次,这一次自己树立了一个榜样,下一次自己没有亲自带队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手下也贪腐怎么办?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定好规矩,反正自己能拿大头,还不如现在就把规矩定下来。
他眯着眼睛看看远处刚刚越出海面的太阳问王冈首说:“我们在此处耽搁一下天,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王冈首说道:“无妨,看天气不像有大风,这里偏僻,没有什么船来往。我们离岸边最多两日。”司空德富说道:“我想让所有人上番船搬东西到岛上,全部摆开,按前面说好的分配。我还许了赏赐,要是可行也一并发了。”王冈首盯着他看了一会,感觉司空德富不像是做伪,感慨道:“船主真是慷慨之人,老夫从命就是了。”
搬货分配的命令传达下去,水手和乡兵们一片欢呼,他们一窝蜂的跑下番船舱室,把所有的箱子包裹都搬到岛礁上,满满的一堆货物,足足搬了半个多时辰。
王冈首昂首阔步的走到一堆货物前面,对大家说道:“老天爷保佑,我们弟兄夺来这只番船。按照规矩,船主得一半,我水手得一半的一半,另外的归黄泥亭的兄弟们。”水手和乡兵们鼓噪道:“知道了,王冈首快点分吧。”“先把那个最漂亮的箱子分了!”“有没有金子?我还没有见过金子。”……
两个人搬下一只精致的小箱子,它八个角包着铜皮,看着就应该装着贵重的东西。王冈首掀了箱盖,发现掀不开,盖子上有一只样子古怪的挂锁。他抽出佩刀,砸开锁具,掀开箱盖,箱子里面一片炫目的反光,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王冈首喊到:“把秤拿上来!”
一个水手跑去汉船上拿了秤,王冈首对司空德富说道:“老夫也不知道宝石如何计价,就随便秤吧,听天由命。”司空德富也被这一箱子的宝石震惊了,按他前世的知识,南亚斯里兰卡是宝石出产地,但是他也不知道蓝宝石绿宝石红宝石哪一个值钱,怎么分级别,王冈首的提议在这个情况下是最好的。他拱拱手道:“就依冈首所言。”
第二箱是金币,经过宝石震撼的人群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接着还有琥珀,象牙,琉璃珠等等。筐子和包裹中都是香料,什么丁香,肉桂,豆蔻,孜然,胡椒等等,前世经常吃烧烤的司空德富大部分都能认识,让王冈首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这见识不可能是黔首人家的孩子。
水手们簇拥着王冈首到一旁分东西,留下眼巴巴看着的一群乡兵。司空德富把乡兵们应得的一份划拉出两半,下命令道:“昨天出战的一共七十六人,包括死伤者。你们可以先分这一半,上来领赏,死伤者的赏赐由晁文书代管。两个先登之人的一万钱赏赐我回去另外发放。”
几十个乡兵喜笑颜开的上来领赏。司空德富等他们领完了,接着说道:“所有男丁,包括匠人,都来领赏,每个人都有一份。你们不要认为匠人没有参加战斗就有疑问,要知道,他们和我们在同一艘船上,要是我们打败了,他们也要拿起武器拼命的,不可能幸存。”
几个匠人昨天被海战吓得要死,今天又被亭长大人的豪放给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亭长大人居然也分给他们一份,听晁文书说这一份可能值数千钱,这是他们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心情大起大落。几个年纪大的匠人带头给司空德富跪下,大礼参拜道:“亭长大恩大德,我等永世不忘!”
司空德富扶起一名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匠人:“请起请起,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以后有好处不会忘记兄弟们!”
晁寻及时的说道:“我等愿为郎君效死!”分到一大笔财富的乡兵和匠人一起喊到:“愿为郎君效死!”
王冈首走到司空德富身旁说:“船主,尽快造饭,我们在船上不再举火了,避免被其他人看见,直趋岸旁才是。”
“好!尽快造饭出发!”司空德富点头答应,对乡兵们下命令。
中午时分,饱餐一顿的乡兵水手上船出发,本来王冈首和水手们不想带着番船回去,司空德富想到这一艘汉船就值五万多钱,番船比汉船大了十几尺,虽然伤痕累累,值五万钱应该不成问题,修复的同时还能看看番船的设计特点,看看能不能借鉴。他对水手们下了两万钱的价格,水手们立刻就同意拉着番船上路。
一路无话。直到第二天傍晚,船上的淡水已经见底了,所有人又热又渴又饿,萎靡不振,船头的瞭望水手终于看见了海岸在船舷左边。一片喊叫中,帆转了几次,把船头转向海岸,终于在天擦黑时候来到岸边落碇。
王冈首来商议道:“船主,要派人上岸取水,要不然明日就动弹不得了。”
司空德富说道:“我看你船尾有一张木排,我派人着甲上岸寻找,你派水手划桨。”
王冈首同意了,司空德富找了几个没有参加海战的乡兵说:“你们带上甲胄武器和水囊,上岸以后穿上甲胄,到岸上寻找水源,若是有人家,就花钱买井水,没有就看看有没有水塘,到塘中取水。”
几个乡兵没有参加海战就拿了几千钱的赏赐,心里已经是满满的不安,听见司空德富对命令,齐齐拱手施礼道:“谨遵大人之命。”
司空德富抛了一枚金币给王冈首说道:“看看你的儿郎有没有钱,换一些来,要是岸上有人家,我让乡兵买水,尽量不要多生事端。”
王冈首对司空德富拱拱手道:“船主仁厚,真是乡党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