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德富说道“朱砂,火硝,硫磺,粮食,铜铁有多少收多少。另外,有人愿意来我黄泥里落户的,我黄泥里没有杂赋,不用出口赋钱。你带人来,我一个人给你十钱。若是匠人,一个人二十钱。”
万宁犹豫的问道:“婴儿要不要?”
“要!女婴我都要。不过来我黄泥里就要听我号令,不服者军法从事,你要和那些成年人说清楚。”别人不知道以后三国结束的时候,人口减员高达七成,他司空德富可是知道的,女婴以后一样是劳动力。
万宁拱拱手说:“理所应当, 里正给他们生路,哪里能不听号令,要他何用?”
双方谈好了,司空德富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准备好如何赊账。以前来买盐的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存在需要写契约的问题。司空德富只能现场写了一份合同,甲方乙方,赊账的货物,价格,结算时间等等。写了合同,又发现堆在里公所的盐居然没有入库出库的登记台账,只有杨婧糊里糊涂写的一本统计簿。万监门亲自动手给万宁称了二百斤盐,再三叮嘱路上小心,直奔山上相熟的老客人家,蛮夷没有铜钱,换一些山货,到县城换粮食或者里正需要的货物,然后再来黄泥里买盐,一个完美的三角贸易路线就完成了。
万监门出去送万宁离开,司空德富安静下来,发现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首先是盐的入库出库没有登记和盘点制度,粮食销售也没有掌握在手中,铁匠铺的成本没有核算,完全不知道定制的铜铁器材的价钱,马上要开学的学校要多少费用……等等等等,这些问题自己是可以定个制度,画个台账表格,把基础架子搭起来。但是什么人适合做这些事情,他完全没有办法,黄泥里识字之人只有四个,一个本人,一个賈过,一个杨婧父女。想来想去,只能自己先做这个库房管理员,把制度定稳妥,看看执行中有什么纰漏,财产一定要抓在手中,这是所有事业的基础,人才慢慢培养,或者以后看看能不能找人顶班。
杨言在教室的施工现场完全是无所事事,韦庄作为木匠负责打造各种木桩和大梁,杨婧熟门熟路的指挥里坊的乡民挖土筑墙。看见里正走来,杨言微微赫然的拱手示意道:“有聚,里坊中孩童只有十数人,哪里需要如此大的屋子。”
司空德富拱拱手道:“夫子,我欲招募流民,以后学生恐怕不少。”
扬言说道:“黔首子弟学文何益?我看你那晒盐的竹槽,让这些孩童去刮盐倒是合适。比下地耕田轻松多了。”
司空德富心里暗暗的骂这个老贼,你们不就是想垄断知识文化嘛,这样谁坐天下都要让你们当官,让你们作为管理社会的代理人。但是现在要用上他们,还不能翻脸。他笑道:“孔夫子亦云有教无类,孩童认字总是比睁眼瞎好的。”
“睁眼瞎,嗯,这个比喻倒是新颖。”扬言点头,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司空德富觉得还应该给这些知识分子一个机会,说道:“夫子除了教书,可否来公所兼职 !书写契约,不会占用多少时间。”
“岂有此理!”扬言脸色一沉:“吾乃名教弟子,哪里做得如此贱业!”
无可救药!司空德富心里下了个定语。要是自己当了公侯皇帝,这些知识分子肯定上杆子贴上来要给自己打工。还是要自己搞教育体系,用上自己的读书人。
无可奈何的司空里正身兼数职,黄泥里里正,黄泥里武装队总队长,盐场总工程师 仓库管理员,出库入库开单员,业务秘书(负责签约),学校教师,黄泥里少府大夫。这黄泥里少府大夫是他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其实是木匠铁匠作坊发包方的意思。
木匠韦庄得到了司空德富发出的一套家具的订单。他实在是受不了每天跪坐,趴着写字,趴着吃饭。蚊帐已经做好了,司空德富指出几处要改进的地方,让賈过的老妻改进,这两天就有蚊帐了,配套的床可不能没有。司空德富和韦庄写写画画了好一会,韦庄终于明白了里正的想法,对方要一张四脚高腿的几案,还有四条腿的有靠背的椅子,还有一张床,床四角有木杆能挑起纱帐。
看见韦庄忐忑不安的离开,司空德富也叹口气 ,新东西的开发不是那么容易的,古代中国家具使用榫卯结构,一套新家具必须配套新工具,司空德富已经大方的答应出钱帮韦庄去铁匠作坊打制新的工具,就这样的条件都不知道最后的产品是什么质量。
万监门兴冲冲的走来禀报道:“郎君,有一个大客来了,听说我们的新价钱,要见郎君。”
“是哪一位?万监门可熟悉?”
万监门说:“乃是一名盐贩,姓宋名豹,自己有一只五十尺的船走货。”
“如此,快快请进!”司空德富跟着万监门走出公所大门,等了一会,万监门带着一名中年人来到门前。万界介绍道:“这是黄泥里正司空郎君。这是冈首宋豹宋老三。”
司空德富知道冈首是船长的意思,但是赶海的人忌讳多,他客气的拱手道:“我表字有聚,宋兄弟如何称呼?”
宋豹脸色黝黑,两只脚宽扁,身穿短衣短裤,一副渔民打扮,但是说话不慌不乱的:“我的表字海君,让里正见笑了。”
司空德富不由得刮目相看,他本来的意思是让宋豹自己说一声怎么称呼,是宋老三还是宋冈首,谁知道人家有表字。他连忙改口说:“原来是海君兄,幸会幸会!”
宋豹也客气的说了几句话,三个人来到公所内坐下,开始谈事情。万监门应该和宋豹介绍了情况,宋豹开门见山的说道:“听闻黄泥里的盐价不论采买多少,一律一斤一钱?”
“不错,而且无有搀土和泥,干干净净的盐。”司空德富对自己的产品还是有信心的。
“若是一次买万斤,可有折扣?”宋豹直接扔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