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人散去,留下的就是万监门和司空德富两个人。司空德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万监门是大汉朝廷的官吏,我擅自给你加俸禄,那可不行啊!”
两汉是二元君主制度的,皇帝是所有人名义上的君主,但是地方官员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君主,只要是经过某人举荐的,被举荐人都必须视举荐人为君主。袁绍家族之所以被视为天下仲姓(第二大姓的意思,就是除了刘家皇帝,他们最有名望。)和袁绍家族几代人出了多个三公类的高官有关系,经过他们家族举荐为官的人太多了。
万监门略感尴尬,他舍不得朝廷给的小官和五石的俸禄,但是像司空里正这样大方而且不看出身家世的领导太少了。
司空德富不准备戏弄他了,都是老人家,在大汉朝廷以孝为先的社会氛围下,在这个知识靠经验积累的时代,老人确实是个宝。他说道:“万监门可以继续做监门之职,同时兼任我的招商主任一职。俸禄暂时加三十石。”
万监门不明白招商主任是个什么官职,但是加三十石俸禄是明明白白的,他喜道:“俺也给郎君拜一个,賈过能给郎君卖命,我也能行。”说完也趴着大礼参拜。
司空德富连忙深深地作揖回礼,知道自己又有一个班底了。两个人行礼完毕,分别坐下。司空德富说道:“万监门,我有一策,可以寻其他人来买盐。”
万监门拱拱手说:“请郎君示下!”
“这些日子,我不许里坊中人自行煮盐,全部在里中干活,每日发工钱。黄泥里一直以来是煮盐为业的,很少种地,他们从何处买粮食?”司空德富问道。
万监门莫名其妙,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有商贾来卖粮食,他回答说:“自然是有行商来此贩粮。”
司空德富一拍几案道:“这不就得了,让卖粮的商人收我们的盐,我不相信他们有钱不挣!”
万监门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这盐和粮食不是同一伙人的买卖,粮商去贩盐,会和盐贩打起来的。”
“噢?盐贩居然能够卡住道路堵截其他商人?”司空德富吃惊的问道。要是这样,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
“那倒不至于,盐贩一般是行船而来,好躲避税吏,粮食商人走船的有,走路的也有,无法拦截的。”万监门作为地头蛇,还是知道情况的:“只有价钱低,有利可图,郎君说的可行,这些粮食商人每一次夹带不多,可以和盐贩各做各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相信商人能够抵挡利益的诱惑。我这里报价一斤一钱,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论买多少 都是这个价钱。而且,我不让他们白来,回头我给你写一份清单,列明我需要的物品,不光是粮食,我要买的东西多了,来回都能挣钱!”
万监门想了想说:“要是价钱便宜,这些商人自己不买,也会告诉亲友的,让别人来买卖,这是可以的。”
“好,你既是监门,也是我的招商主任,都是在城门口办公,从明天起,见一个商人就和他说这个事,愿意贩盐的带来见我。”
“诺!”万监门拱手道:“郎君是只见粮食商人否?”
“不是,所有的商人只要愿意买盐的都带来,不过不要一起来,分开带来,不要让他们互相看见。”司空德富说道。
早晨,黄泥里的小官们正在开会。各队队长昨天已经把自己队伍需要的人手拉来了,余下五十多个老弱病残孕留给里正自己安排。匡芦组织的第一队今天要去晒盐,这个工作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不需要特别吩咐。第二队的队长叫张戎,跟着李江去筑墙,第三队队长叫齐河,跟着賈过去军事训练。杨婧本来是负责统计的,现在管理工作交给各个队长,司空德富临时指派她作为杂役队队长,负责带着余下的五十多人去给韦庄打下手,帮助杨言盖教室。
众人纷纷离去,万监门这才踅摸进来说道:“里正,来了一名贩子,见否?”
司空德富看了看太阳,应该还早。他诧异的说道:“来的这么早?”
万监门扭扭捏捏的说道:“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昨日到的晚,不方便来拜见。今天一早就来等着了。”
“如此,快快请进!”
万监门带进来一名中年人,介绍道:“小民万宁拜见里正!”
万宁是一个短衣麻鞋的黔首,他有一些慌乱的深深地作揖见礼。司空德富不敢拿大,连忙作揖回礼。现在事业还在起步阶段,他必须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样子,哪怕对方不是个“士”。
“噢,也是姓万,可是万监门亲戚?”司空德富见对方有一点紧张,叉开话题。
万宁说道:“万监门是俺族叔。”
“既然是万监门的亲戚,我就喊你万兄弟吧。万兄弟平常贩卖何物?”
万宁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平常贩粮食,牛羊,铁器布匹杂物都有。”
“如何运输?”司空德富问道。
万宁脸上一红,惭愧的说道:“小民本小,一直是挑担行商。”
司空德富问道:“可曾贩过盐?”
万宁:“山上的蛮夷有时候会买,不敢卖到汉人里坊亭城中,被求盗抓住可是大罪。”
司空德富知道大汉朝廷的求盗就是后世的刑警。他奇怪的问万监门道:“我黄泥里为何没有求盗?”
万监门说:“上一次蛮夷叛乱被杀,还未有继任者。若非里正来此任职,里正也没有人。”
明白了,就是经常走私给蛮夷。有销售渠道和市场就好办。司空德富也不遮掩,问道:“若是我这里每斤盐卖你一钱,你愿意在我黄泥里进货否?”
万宁想了想说:“若是这样,倒是可以专门往山里贩盐。俺先买二十斤吧。”
”“二十斤算得什么,我先赊一百斤给你,卖了再给我钱。”
万宁一愣,问道:“里正说的可是真的?”
“十足真金!若不是怕你挑不动,我可以赊你二百斤。”
万宁生怕司空德富反口 ,连忙说道:“那我赊二百斤吧。”
司空德富笑眯眯的说道:“可以,我还想麻烦万兄弟,帮我买一些东西,我这里比其他地方高一成价。”
万宁顿时精神了,连忙说:“里正要什么货?俺这些年走南闯北不怕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