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庄下午就造出几只竹桶。竹桶由大毛竹制成,底部是竹节,有的开了一个小孔,有的开了两个小孔,有的开一条小缝,有的开了大孔但是堵上了麻绳。司空德富找了几个人拿着不同的竹桶,灌满海水,测算哪一个桶滴水最慢,结果是开了一个小米粒大小孔的竹桶滴水最慢。
第二天,韦庄拉来几根大毛竹,从中间刨开三瓣。在城墙上简单粗糙的搭了一条百多尺的竹槽,竹槽中间的竹节刮开,一节一节搭着,一直延伸到城墙下很远,黄泥里的老弱闲人都来看稀奇。
第三天,司空德富安排人把昨天测试滴水最慢的竹桶拿来滴水,测算水滴最远能流到多远。结果不理想,海水还是流出了百尺的竹槽。司空德富让韦庄想想办法,能不能让水滴更加小一点。韦庄最后揪了一撮牛毛,把小米粒大小的孔堵上,一天能够慢慢的流出四竹桶五十多斤海水。改进了滴水速度以后,终于达成了效果,海水一整天都没有流出竹槽。在太阳的温度和风的吹拂下,竹槽里面一共刮下了一斤半左右的盐。这个效率对于后世的盐田来说简直可笑,但是对于大汉朝的煮盐工艺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进步。竹槽晒盐首先不用费燃料,节约了巨大的成本,其次是老弱妇孺可以照看竹桶,刮盐收盐。男人挑水干重活,分工合作提高效率。
韦庄满怀期待的等着司空里正下一百条竹槽的单子,结果却是一百个竹桶的订单和五十钱的赏赐。一万钱的大单变成了五百钱的单子,韦庄有一点不高兴。司空德富懒得理他,反正以后有钱了到番禺城里找木匠,肯定比这乡下的匠人强。
当天晚上,司空德富和賈过这个唯一能互相聊天的人在一起计算可能的收益。賈过说道:“一丁每日可挑水可算十挑,每挑可灌十桶。就是说每丁每日可制盐三十五斤,可得钱五十,郎君果然有制盐仙法!”
司空德富哭笑不得说:“不能这么算,下雨天肯定做不到。还有,人是不能每天都如此干活的,每天按八挑还差不多。还有还有,如果我们的盐产量大了,不可能按原价卖的,可能也要打八折。我们一年还有一千石的赋税要交给郡府。”
賈过兴奋的说道:“不论如何,反正其他的煮盐附徒肯定不如我们。他们要斩薪扒草煮盐,实际只能煮盐半日。”
司空德富赞成说:“是的,其他盐徒成本无论如何也不能比我们低,起码在南海郡和交趾郡我们的盐最好卖。”
賈过突然担心的说道:“不过这制盐仙法若是被他人学去,岂不是可惜?”
司空德富说道:“我还有更好的制盐仙法,不过太耗费钱财,需要武力保护。其他人学去了还好,等我黄泥里升格为黄泥亭,自然能对付此等人物。还有一事,黄泥里以后事物繁杂,可靠的人手太少,賈老父若是有相识的可靠之人,只管推荐来。不识字也无妨,做事可靠就行。”
賈过想了想说道:“榕树里一起来的人中有一个叫李江的,三十多岁,有个老娘为伴,家贫无妻,人老实可靠,会筑墙造屋,就是不识字,既然郎君如此说,可以让他负责督造斜坡竹槽。”
“可以,明日来让我见见。”司空德富回答说。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賈老父,南海郡这里夏天如何防蚊虫叮咬?”
賈过说道:“我在军中见过将军有纱帘,晚上披挂。百姓用不起的,我等只能熏艾叶。”
司空德富点点头,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大汉朝的蚊帐肯定是奢侈品,毕竟只能用蚕丝制品。古代老是说南方有瘴气,实际上就是传染病,腹泻这些疾病还能用喝开水等等防护,登革热这些必须靠蚊帐了,要不然以后从北方移民困难重重。
次日一大早,李江在賈过的带领下来见司空里正。李江是一个非常强壮的中年汉子,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双方见礼后经过賈过的翻译,李江知道了自己的工作范畴和俸禄,他激动的对里正表示了绝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工作态度,毕竟监工也是干部不是?
安排了李江负责安排黄泥里在羊马墙内土坡修建竹槽的工作,司空里正又接见了万界监门找来的铁匠。铁匠名叫何通,带着一家老小一共六个人来的,以前在番禺城外开坊,后来官府要征他入少府为匠,他就带着家人逃到黄泥里外躲避。司空德富表示愿意雇佣铁匠,工钱每日二十钱,家人由万监门找一处房子安置,可以参加马上开始的制盐工作,制盐工作可以拿工钱。铁匠若是能造出司空德富特赦要求的器物,另外有奖金,最近的工作就是配合李江安装竹槽,供应所需的铁件。铁匠听见一家人生活有了着落,马上表示愿意在黄泥里落户。
司空德富安排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又想起跟着三轮车里的快递一起来的土豆,应该出芽了,必须赶紧找个地方种。这玩意只要在大汉朝推广开,绝对是解决温饱的大杀器。他是农村的孩子,虽然从小到大没有怎么下地,但是肯定看过村里人种地。他扛了一把大汉的耙子,在里正公所后面的院子找了一块空地,亲自挖土翻垄,把七八个土豆切块,小心翼翼的种下。然后在这一片种了土豆的地块上,用李江家拿来的石灰画了一个圈。司空德富一转身,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子,嘴巴含着指头,眼距大于一般人。这个小傻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司空里正种土豆。
刚刚上任的厨娘武氏梅一把揪住傻小子的耳朵骂道:“你跑到这里来打扰里正,给为娘回去。”她一边教训着傻小子,一边对司空里正解释道:“这孩子不会偷东西的,你放心好了。”
司空德富没听明白,万监门走了进来,大概翻译一遍。司空德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武氏梅说道:“这孩子这么乱跑也不是个事,这样吧,让他每天白天在此看着,一日工钱一钱,吃饭跟着里公所的人一起,你可愿意?”
轮到万监门一头雾水,以为里正在烂好心,劝说道:“里正无需如此。”
司空德富故作神秘的说道:“万监门有所不知,我种的是海外仙山带回的粮食,亩产可达千斤。让这小子看着。免得有什么畜牲偷吃了。”
万监门暗暗咋舌不提,武氏梅连忙跪地同时把傻小子一起摁倒拜谢道:“多谢里正老爷恩德,我儿定不负所托。”
司空德富扶起武氏梅母子,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得意。根据他前世的人生经验,傻小子做这种特别枯燥的活比正常人强,正常人谁能呆呆的看着一块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