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红,秋高气爽。
岑旌尘与池阙在漠北生活的第二年,迎来了三位故人。
“岑旌尘你个王八蛋!”
秦川的声音先他一步进了停云阁,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面前这个好端端站着的大活人肩膀一拳。
他这拳打的结实,岑旌尘揉着肩膀与他相拥,激动的问:“秦川,你怎么来了?”
“秦大夫?!”
池阙领着两岁的小娃娃从屋中出来,还未等她欣喜,又传来两个声音。
“六哥!六嫂!”
“旌尘!阙儿!你们还活着?!”
康宁与方休像是火烧眉毛般,跑的那叫一个急。
“你们……?”
岑旌尘接住扑进自己怀中的康宁,脸上浮现出少有的错愕:“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还活着?”
自己与池阙为了不给他们惹麻烦,来漠北的这两年从未与几人联络过。
“是我二嫂!”
秦川从怀中掏信,呈到池阙面前:“小公主,这是二嫂托我带给你的。”
“秦大夫你叫我阙儿就好!”
池阙兴高采烈的接过信件收到怀中,她抱起小娃娃道:“临儿,这是你秦叔叔!快和秦叔叔问好~”
岑怀临软糯糯的开口:“秦叔叔好~”
“临儿乖!让秦叔叔抱抱!”
秦川瞧她抱着吃力,伸手接过娃娃的同时,打趣道:“旌尘!这娃娃的性子好!跟你一点都不像!日后定招女儿家喜欢!”
“临儿你还记得我吗?!”
康宁上前拉了下肉呼呼的小手:“我是你姑姑!”
岑怀临呼扇了下纤长的睫毛:“姑姑好~”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康宁不由分说的从秦川手中接过小娃娃,抱到方休面前:“临儿!这是你姑父!”
“姑父~抱~”
岑怀临扬起两个小胳膊,往方休身上贴:“抱~”
方休受宠若惊的抱着他,眼睛一转,让小娃娃跨坐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笑道:“临儿走!去看看姑父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三人的到来使得停云阁中欢笑声不断。
晚膳时,池阙怕他们吃不惯漠北的食物,亲自下厨给几人添了几道菜。
想着岑旌尘与他们二人许久未见,定有好多话要说。用过晚膳后池阙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与康宁到外面闲逛,留三个大男人在屋中畅饮。
“旌尘。”
秦川咽下口中的饭,抹了下眼角:“我以为我们真的要下辈子再见了。”
两年前,他听到岑旌尘离世的噩耗直接昏了过去。
将将恢复点思绪,他策马赶到燕王府,无数条白绦刺的他睁不开眼。
他来到正厅,屋中停放的两口棺材让他不知所措。
眼神挪到哭成泪人的荣明月身上,他问道:“二嫂……怎么会是……两个……?”
“阙儿她……”荣明月泣不成声,“她……殉情了……”
胸口止不住的发疼,秦川嘴唇惨白,垂在腿旁的手死死攥着衣料。
他正要去公主府找方休问个清楚,就见方休与康宁脚步凌乱的冲进来。
他不由分说的抓住方休的衣领,质问道:“方休!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宁与荣明月见状皆要上前,却被方休呵斥:“别过来!”
他攥着秦川的手腕,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他听。
脖子上的拉扯感渐渐变小,方休悔恨的开口:“我当时应该随旌尘一起去的……我应该向父亲请命才对……”
“方休……”
秦川的手无力的垂落在腿边,他凝视着摆放规整的两口棺材,道:“我们……没脸见旌尘……”
想到这,秦川骂道:“你个混蛋!告诉我一声很难吗!我又不是方休!”
“我怎么了?”
方休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口中,眼睛顿时发亮:“还是阙儿做的好吃!”
“你怎么了?”
秦川扬手作势要打他:“你身在朝堂,若是旌尘的事走漏半点风声,你们方家也就完了!”
“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告诉方休。”
岑旌尘仰头喝下盏中的马奶酒,道:“防不胜防。”
秦川:“是我二嫂看我实在难受才告诉我的。我来前,她还将短匕交给了我,说是拿着这个就能进漠北行宫。”
“那方休是怎么知道的?”岑旌尘问道。
“他啊……”
秦川搓着太阳穴:“我没有出关的文牒,只能找他。”
“找我怎么了……”
方休的两腮装的鼓鼓囊囊,他口齿不清道:“不找我……你找谁……谁能帮你……”
“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秦川嫌弃的往岑旌尘身旁挪了几寸:“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的德行?!”
方休伸着脖子吞下口中的饭菜:“我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我才二十有六!这里面最老的不是你吗?!”
“我怎么了?我不才二十八?我哪里老?!”
“二十八不娶妻你还有理?!你看看旌尘!人家又有夫人又有儿子!你再看看你!成何体统?!”
“我?你好意思说我吗?我且问你,你成婚多久了?你孩子呢?”
“我镇守边关一年都难与康宁见上几次面!我哪来的孩子?再说了!要不是我和爹在这守着,你还想开医馆?做梦去吧!”
“笑话!不开医馆我可以继续当随行军医!你忘了你俩小时候受伤都是谁给换的药吗!”
“你!”
“要吵回中原吵。”
岑旌尘烦的直皱眉头:“这么多年,你俩只要凑一起就没消停时候!我就不明白,你俩哪来这么多话?”
秦川抿了口盏中的马奶酒,嘴角微微扬起:“当然是把你那份也说了!”
“就是!”方休附和道,“旌尘,你话太少,我俩把你那份也说了!”
二人的话让岑旌尘啼笑皆非,他假意扬了下拳头:“想死直说!”
秦川与方休对视片刻,趴在桌上捧腹大笑。岑旌尘也被二人带的露出笑意,哧哧笑了几声。
酒过三巡,岑旌尘把秦川与方休二人喝得到桌子下面,才叫人将二人抬到收拾好的屋子中。
他则是去仔细沐浴将身上的酒气洗净,才回来与池阙一同安寝。
池阙趁这个空当,将灯盏端的离自己近些,仔细读着荣明月托秦川送来的信。
上面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话,当她看到中间的几个字时,有些惊讶。
“阙儿,在看什么?”
岑旌尘坐到她身边,轻车熟路的将人揽在怀中。池阙指着信纸上的一处,道:“旌尘,你看。”
岑旌尘眉尾微扬:“你阿姐竟然与秦城和好了?”
“阿姐别是被迫的吧……”
想到这池阙不免开始担忧,她道:“不行!得了空我得回趟都城,谁知道那个二公子安的什么心?!”
“放心吧。”
岑旌尘伸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荣大小姐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委屈了自己。”
玉腿惬意轻快的垂在他腿侧摇晃,池阙靠上他的肩头:“我不放心,那个二公子他……”
“等过两年临儿大些,我们悄悄回去一趟,你看如何?”
“真的吗?!”
“真的。”
他的话让池阙兴奋万分,她仰头亲了下他的脸颊:“旌尘!我真的好喜欢你!”
“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岑旌尘宠溺的蹭着她的鼻尖:“我的阙儿最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