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莺花啼笑。
岑旌尘为防自己懈怠,一如既往的早起习剑。
习练前,他特意让何饮拿着银两去琼芳布庄找荣夜锦,让他给池阙裁两身好看的青色衣裙。
荣夜锦是她二哥,肯定清楚她喜欢什么样式。
而且哪有只添鞋子,不添衣裳的道理?
习练结束,他收拾了一番回到屋中。见池阙像个猫似的窝在榻上呼呼的睡着,他的心顿时化成一汪春水。
岑旌尘俯身吻了下她恬静的侧颜,仔细的将衾被给她掖好。
“王爷,张管家求见王妃。”
何饮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入岑旌尘的耳中,他沉下声道:“我去见。”
随着池阙月份渐渐大了,岑旌尘更是加倍小心的呵护着。
“阙儿。”
岑旌尘将何饮才取来的衣裳,连带着一双新做的布鞋,一同放到托盘中端到池阙面前。
他柔声道:“这是我叫二哥给你裁的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不要!”
池阙推开他,扁着嘴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岑旌尘嘴角一抽:这丫头怎么如此记仇?
从那晚他放纵过后,到现在也过去两个月。
他知道是自己忍得久了,尽管那晚动作已经很轻,但还是有些过火的汲取太多,才惹得池阙不高兴。
这段时间他为了避免身子渴,都是刻意与池阙保持距离,甚至这些时日他都睡在美人榻上。
岑旌尘好言道:“阙儿,你我是夫妻,这点事就别同我计较了。”
“我……我……”
池阙脸涨得通红,用手绞着袖子:“可我才十一岁……有娃娃已经很不好了……”
“阙儿。”
她的话让岑旌尘头疼,他单膝跪在脚踏上,将池阙脚上那双浅蓝色的鞋取下放在身旁。
他取了那双青色的布鞋,帮她换上:“你今年二十二岁,是个大姑娘了。”
“你骗人!”
池阙撇嘴:“我不要和你玩了!我要大哥!我要回侯府!”
“好好好,我的阙儿还是个小女娃。”
岑旌尘拿起青色的衣裳,递到她面前:“听话,把衣服换上,晚点我叫大哥过来。”
池阙听自己的大哥要来,很是积极的接过衣裳。
这头岑旌尘才帮池阙换好衣裳,就见九儿前来:“王爷!”
“何事?”
“宁王殿下派人递话,请您前去府上一叙。”
五哥?岑旌尘不解:好端端的,叫自己去宁王府做什么?
他本不想前去,却想着左右都要请方休。一是让他来陪陪阙儿,二是路上可以单独询问方休边关的战事。
毕竟方休每次来府上池阙总是缠着他,自己很难与他谈论军事。
这也导致自己已经好一阵子没听到关于前线的消息。
岑旌尘沉吟片刻,吩咐道:“叫何饮备马。”
他对着池阙温声道:“阙儿,我出趟门,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旌尘,你出门能不能带我回侯府?”
池阙站起身,抱着他的胳膊,红着眼道:“大哥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说什么傻话呢!”
岑旌尘忙哄道:“方……大哥只是最近太忙了,他没有不要你。”
“那你带我回府看看嘛!”
“阙儿你听话!”
岑旌尘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榻边。他低声下气道:“你现在的身子已经八个月了,出来进去不方便。你在家等我,我从五哥那回来就去请大哥,到时候让大哥陪你。”
见池阙不闹,他对着守在外的九儿叮嘱道:“千万看好王妃。”才出了停云阁。
池阙眼睛转动了一下,起身就往屋外跑。她边哭边道:“我现在就要去见大哥!”
九儿将人拦下:“王妃!您快回屋吧!王爷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要!他骗人!”
池阙用力推开九儿,提着裙摆前去追不见踪影的岑旌尘。
怎料她因为月份太大,肚子遮住了的视线。迈上台阶的脚一个踩空,紧跟着发出闷哼。
“王妃!快来人!”
九儿的惊呼声让岑旌尘猛地回身,他脑中空白了一瞬,冲向面色惨白的池阙。
“唔……疼……”
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池阙的脸颊往下滴,她抓着岑旌尘的衣衫,颤着朱唇开口:“旌尘……好疼……”
“王爷!”
九儿抬起抖成筛子的指尖,颤巍巍的指着池阙的裙子:“王妃……破水了……”
“快去请秦川!快去!”
岑旌尘抱起池阙往停云阁赶:“阙儿你撑住……秦川很快就来了……你撑住……”
“疼……疼……”
池阙的呻吟声像是一根针,深深刺入岑旌尘的心口。他将人放到榻上,捧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自责又懊悔:“对不起……阙儿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等我……”
“大哥……大哥……”
池阙死死握着骨节分明的的手,指节泛白都不肯松开:“疼……旌尘……疼……”
“我在!我在!”
岑旌尘双眼猩红,眼角溢出一行泪水:“我这就差人去叫大哥!”
“别走……”
池阙挣扎着开口:“大哥知道……知道……会担心……”
“好!好!我不去!”
岑旌尘才应下,稳婆和秦川便踏入停云阁中。
“王爷,请您出去,产房不让男子……”
稳婆话说到一半,对上岑旌尘如修罗般的神情,吓得她硬生生将后半句卡在喉咙里。转身找到九儿,道:“姑娘,快去差人多烧些热水来!”
“旌尘!”
秦川见池阙面无血色,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额头没入青丝。他不由得蹙眉:还没足月怎么就要生了?
“秦川!”
岑旌尘见到秦川,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方才阙儿摔了一跤……秦川你救她……一定要救她……!孩子可以不要!我不能没有她!”
“……还没到那个地步!”
秦川挽起袖子,冷声道:“王妃这是早产。你若是想在这陪着王妃,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别打扰我。”
岑旌尘瞬间安静了下来。
“旌尘……”
池阙哭喊道:“疼……我疼……”
“乖……乖……”
岑旌尘泪水涔涔而下,他趴在床边抽泣道:“我在这陪你!你答应我……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抛下我……”
疼痛感吞噬着池阙的身心,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你答应我……唔……”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岑旌尘吻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背,嗓子哑的像是被烟熏过:“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抛下我……求你……”
他脆弱的背影看的秦川心中一酸: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自己和他还有方休也算是半个发小,三人中最坚强的就是他了。
他还记得当年这人为了救方休,胸口被刺客托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是自己的师父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岁。
后面自己帮他换药,纱布都与伤口粘连在一起了,这人也只是一声不吭的皱了下眉头。
秦川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有我在,定保王妃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