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要走?”
池阙打量着面前带着银面具的云珩,皱眉道:“你在都城都待了这么久,等九月再走也不迟啊。”
虽说两人总是拌嘴,可知道他要走,池阙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毕竟云珩在的时候,府上的气氛也变得好了不少。
她抬头看了眼太阳:“现在好热,你出门多受罪啊。”
云珩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我还得回去当我的大祭司呢!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池阙揉着脑门的同时,狐疑的盯着他:“你去年不也没回去?”
“五年一次祭祀,今年正好第五年。”
面前人不悦的模样让云珩心中溢出一丝不舍,他忙将不舍的情绪从脑中赶走:“我现在走,十月刚好能到!”
池阙撇撇嘴:“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让张叔给你牵匹脚程快的马。”
荣夜锦与荣明月知道他要走,也匆匆赶来为他送行。
“锦哥,明月妹妹。”
云珩的眼神落在二人身后的荣夜风身上,他别过眼道:“姐夫。”
“云兄长怎么走的如此急!”荣明月问道。
“是啊云珩!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荣夜锦附和。
“等我忙完今年的祭祀大典,我再回来看你们!”
云珩故作轻快道:“正好回去给明月妹妹准备些鲜花饼,下次来我一并带上!”
上马前,他转身抱住了池阙。
池阙愣在原地,而后忙不迭的伸手去推他。她怒道:“云珩!你快放开我!”
“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
云珩不舍的松开她,翻身上马的同时开口道:“姐夫!保重!”
荣夜风对着他深深的作揖:“云珩,一路小心。”
送别云珩后,府上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
梧桐秋叶,长风万里。
岑旌尘终于盼到了九月初九。
他从清晨开始就坐立难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错过吉时。他隔三差五就会问何饮:“现下什么时辰了?”
何饮被他问的没话:“王爷,才过巳时。”
岑旌尘皱眉:怎么才巳时?
在停云阁等待的时候,岑旌尘只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挨到出门的时辰,他迫不及待的出了燕王府,踩着马镫骑坐在烈火的背上。
他身着红黑喜服,头束金冠,腰系玉带,胸前还系着大红色的花簇。
远远看去,出尘逸朗,神采飞扬。
府中的池阙头戴凤冠,疲惫的坐在榻边。她低头瞧着如流霞般艳红的喜服,将红缎绣鞋从绣着鸳鸯的裙底伸出。
她收回脚,笑道:“阿姐绣的就是好看!”
“阙儿,快起来吧!”
荣明月将凤冠上的盖头放下,遮住她的脸:“燕王府的花轿到了。”
“阿姐!我看不到路了!”
池阙说着掀开盖头,却见房门被人推开。她眼睛发亮:“大哥!二哥!”
荣夜风与荣夜锦皆是一身红黑色衣裳,荣夜锦问道:“好了吗?好了就快出府吧!殿下一早就来接你了!”
荣明月忙道:“好了好了!都准备好了!”
荣夜锦正要背起池阙,被荣夜风拦下:“我来。”
池阙将手摆出残影:“大哥!我自己出府就好!”
“放心吧。”
荣夜风说着放下她的盖头:“这点力气大哥还是有的。”
荣夜风蹲下身,将人背在背上,却听见她道:“呀!那个镯子我还没带呢!”
“在哪儿呢?”荣夜锦问道。
“在妆奁的最后一层,那个白色的!还有那个银簪子!阿姐你也给我!”
荣夜锦问着的同时,荣明月已经走到妆奁边。她取了那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戴在池阙的手腕上,银簪子则被池阙收到怀中。
荣夜风吞下嗓中溢出的腥甜,他背着身着嫁衣的池阙踏出了屋子。
环在他颈间的玉臂微微收紧,池阙将自己靠在他的肩头,浓郁的药香顺势钻入她的鼻中。
中药的气味原是苦的、涩的,池阙闻起来却只觉得甜。
荣夜风并不似同龄男子那样健硕,肩膀也不够宽厚。可他的步伐却沉稳,一步步背着自己的小妹,踏过府中的回廊向外走去。
岑旌尘与何饮在外等了好一阵,他皱眉向府内张望。直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才舒展眉头。
荣夜风前脚迈过大门门槛,后脚就见岑旌尘上前,伸手就要将人从他背上接过,抱到怀中。
荣夜风忍不住笑道:“旌尘,你这样不合规矩。”
荣夜锦与荣明月也快步前来,荣夜锦咋舌:“燕王殿下,你快让大哥将人背上花轿吧,若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岑旌尘收回手臂,侧身让出一条路。荣夜风将人背上花轿,他也翻身上马。
锣鼓鞭炮声此起彼伏,岑旌尘不时侧头去看身后红如火焰的花轿,嘴角不住的上扬。
到了燕王府门口,他跳下马,掀开绣着麒麟送子图的轿帘。
他对着端坐在轿中的人,柔声道:“阙儿,到家了。”
盖头后的人伸出手,开口道:“旌尘,我好饿……我一天都没吃东西……”
岑旌尘嗤笑着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道:“阙儿,你在忍忍,等进了府我叫九儿给你拿些吃的。”
他将人抱回停云阁后,便去了正厅敬酒。
池阙听到关门声后,掀开盖头躺在床上,休息着她被凤冠压的酸痛的脖子。
“王妃!”
九儿端着一托盘的吃食放到桌上,将粥碗送到池阙面前:“您先吃点东西,王爷很快就回来了。”
池阙坐起身接过粥碗,一口气将碗中的粥喝下去大半。
九儿见状忙道:“王妃您慢些喝!”
池阙吃饱喝足后将碗递给九儿,打着哈欠道:“九儿,你去看看旌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若是太晚,我就先小睡片刻,等他回来你在叫我。”
自己一早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到现在都不曾休息。她肩膀上又酸又疼,眼皮上像是坠了千斤重的东西,乏累不堪。
成个亲可太折腾人了!
见她两只眼睛的眼皮打架,九儿应下的同时叮嘱道:“王妃,您可千万别睡!一会儿您还要与王爷行新婚之礼呢!”
九儿话音一落,就听见屋外的侍女唤道:“王爷。”
她手忙脚乱的给池阙重新盖好盖头。才退到一旁,停云阁的门就被岑旌尘推开。
对上岑旌尘的眼神,九儿立刻端着托盘消失在二人面前。
岑旌尘取了桌上的喜秤,挑开榻上人的红盖头。
眉黛轻染,朱唇红艳,眸含春水。池阙肤色本就白皙,香腮上淡淡扫开的胭脂,更是为她添了层妩媚嫣红。
岑旌尘依旧如二人最初见到时那样,被她深深迷住。
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她爱着自己。
自己亦是爱着她。
他取了桌上的合卺酒交到池阙手中,坐在她身边,将玉臂穿过自己的胳膊。
岑旌尘笑道:“阙儿,该饮合卺酒了。”
池阙羞涩的接过酒杯,清淡的花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歪头看着他,问道:“旌尘,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