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阙被撞得眼前一黑,她用力将人推开,甩了下头:“尘公子!你撞的我头好晕!”
“阙儿!”
岑旌尘不由分说的将人拦腰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
最开始接到圣旨的时候,他并不情愿。
他并不知道康姝公主是谁。
等到那个老太监宣读完,告诉自己康姝公主是广安侯之女,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出。
他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先是去了文渊阁,借了赤字牒册,抖着手翻到记录着自己生辰姓氏的那页。
婚嫁那行不是“荣氏”,而是“池氏”。
二十四年,他终于尝到得偿所愿的滋味。
生同衾,死同穴。
他终于可以和自己所爱之人永不分离。
池阙被他弄得头晕目眩,她怒道:“岑旌尘!你放我下来!”
她脚才沾了地,脸颊就被粗粝的大掌包裹。额前微湿,再是眼睫、鼻尖、双唇。
岑旌尘似是不尽兴,又在池阙红润的朱唇上留下重重一吻。
池阙正欲发火,就见他喜出望外道:“阙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池阙这才想起,自己与他已经被皇上下旨,九月初九完婚。
“我才不是你的!”池阙拨开脸颊上的手,双颊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热。
“好好好!”岑旌尘顺着她的话道,“你不是我的!我是你的!”
“燕王殿下,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一点脸面都不要!”
“跟你我要什么脸?”
“……”
池阙嫌弃的后退了一步,佯装生气:“我还没原谅你呢!明日我就去找圣上退婚!我才不要嫁给你!”
“不行!”
岑旌尘额头突然冒出层薄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阙儿!你、你就是去找父皇!他也不会同意!”
面前人孩子气的模样让池阙扑哧一笑,她忍不住发问:“旌尘,你多大了?怎么比霁儿还幼稚?”
“我今年二十有四。”岑旌尘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的话让池阙思绪倒转:原来二人都相识四载了……
她的沉默让岑旌尘有些不安,他握住她的肩膀,紧张道:“阙儿,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后你想怎么难为我都成!”
池阙若有所思的点头:“是该难为你一次了。”
岑旌尘怎么也没想到,她口中的“难为”竟是在大婚之前,不让自己进府与她见面。
他本想开口与她商量,能不能换一个的时候,就听见池阙道:“你若是敢翻墙进来,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岑旌尘可不想后面五个月舞剑寄情思。
他委屈道:“阙儿,五个月见不到你我会疯的。”
池阙揉了揉肚子:“那天好冷啊……”
生怕她想下去再也不理自己,岑旌尘急促的改口:“好好好!不见不见!你且在府上安心歇着,等我亲自过来娶你!”
“这还差不多!”
池阙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边走边道:“今天想吃什么?我吩咐后厨给你做。”
“想吃你做的。”
“美得你!有什么吃什么吧!”
“全听王妃的。”
晚膳时分,云珩见池阙落座后,不客气的坐在她身旁。
他盯着桌前清淡的饭菜,偏过头问着身边的人:“阙儿,你就不能让他们做点辣的吃吗?”
荣夜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给自己的夫人与儿子夹菜。
“不能!”池阙懒得理他,“大哥的口味放第一!”
“阿姐,这是我叫小厨房特意给你做的。”
她盛了碗红枣桂圆粥放到荣明月面前:“你尝尝好不好喝,喜欢的话我再叫他们做。”
荣明月不紧不慢的喝着,很甜。
比以往喝过的任何一碗都要甜。
云珩将碗递到池阙面前:“我也要。”
“你没有手吗?”池阙嫌弃的撇过头,“自己盛!”
荣夜风眉心微动:“阙儿,云珩好歹是客人。”
池阙心道:有在别人家一住就住一年多的客人吗!
既然自己大哥开口,池阙也没再推拒,站起身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盛了碗粥递到云珩面前。
“给!”
池阙眼皮都没抬一下,险些将粥碗送到云珩脸上。
岑旌尘戏谑的眼神中带着失望:怎么没将粥碗扣他脸上?
之前自己与池阙关系变成那样,虽说是因为自己不信任导致的。
但他云珩多少都带点责任。
云珩躲闪着,条件反射的站起身:“阙儿!你可别给我脸上烫出疤来!”
他不情不愿的伸手去接,接着就是“哗啦”一声。
汤碗被打碎的声音惊得池阙起身,她蹲下身的同时,云珩也蹲在一旁与她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云珩!你怎么回事!嘶——”
池阙手指一痛,血顺着她的指尖淅沥沥的落在碎瓷片上。
“阙儿!”岑旌尘饭也顾不得吃,起身去查看她的手指。
“我不是故意的!”
云珩道歉的同时,将散落在地的碎瓷片悉数捡到掌心。
其中几片还沾着池阙的血。
鲜血还顺着池阙的指肚往下淌,看上去划的很深。岑旌尘捧着她的手外走:“我去给你包扎。”
如潭的墨眸从云珩脸上扫过,岑旌尘满身戾气的开口:“本王不介意让你客死他乡。”
荣夜风盯着池阙的伤口,瞪了眼云珩:“旌尘,先带着阙儿回屋吧。”
岑旌尘给池阙包扎过后,又在她房中腻歪了好一阵,才不舍的离开。
临走前,岑旌尘一个劲儿的与池阙讨饶。池阙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松了口:“看在你给我包扎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进府吧!”
见岑旌尘起身往衣桁旁走,她补了句:“不许过夜!”
岑旌尘极不情愿的回答:“好,不过夜。”
屋外响起敲门声,岑旌尘起身前去开门:“大哥。”
荣夜风端着盘马蹄糕,笑道:“旌尘,以后你与阙儿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岑旌尘道:“大哥说的是,我先走了。”
房门被人关上,荣夜风嘴角微扬,将马蹄糕放到池阙面前:“晚上没吃好吧?”
“还是大哥了解我!”
池阙边啃着马蹄糕边问:“大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荣夜风盯着她这张英气中带着青涩的脸,笑道:“没事,大哥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宅子的前身,是广安侯府。”
“啊?”
池阙口中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小时候,常被爹带来这里玩。”
荣夜风斟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我记得以前那池塘里还有好多条鲤鱼,都是池叔叔养的。
我总是趁着爹和池叔叔谈话时,偷偷趴在池塘边将鱼捞上来。”
“那个时候,我没少被爹骂。池叔叔却总是说,男孩子就该这样。”
荣夜风望着她略微异于常人的眼瞳,道:“池叔叔情深义重,池叔母活泼可爱。他们二人在一起,叫谁看了都羡慕。”
池阙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我好想见见他们啊……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从靖侯府中带来的东西里,有他们二人的画像。”
荣夜风见她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头,他缓缓开道:“阙儿,你困了就睡吧。大哥先走了。”
池阙点点头,揉着眼爬上了床榻:“大哥,明天记得给我看看画像呀……”
耳边飘来柔和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