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秦城闻言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渗人的笑意。
他甚是无辜的开口道:“月儿,你嘴上说着我恶心……”他指着荣明月的腹部:“可你身体还是蛮诚实的,你瞧,你怀了我的孩子。”
“我一会儿就喝落子汤将他打了!”
“落子汤啊……”
秦城若有所思:“月儿,那东西你应该弄不到了。”
他笑盈盈的看着她:“因为从现在起,我不会让你出府了。”
“月儿,其实你对自己也挺狠的。”
他幽幽的开口:“为了治失魂症掩盖医馆的药味儿,故意划破自己的手不说,竟然还由着自己从梯子上摔下去。你不疼吗?”
荣明月原本发白的嘴唇被她咬的浸血,她鄙夷的看着面前人,冷声道:“秦城,你既然知道我对自己狠。那你就该清楚,没有落子汤,我一样能将这个孽种打了!”
“月儿啊。”
秦城将手凑到她嘴边,拇指反复在她艳红的嘴唇上抚摸。他嗓音低沉又温朗:“你是不是忘了,我若是想要,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
“你自己不就是个例子吗?”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一滴不剩的浇在荣明月身上。她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她害怕了。
“月儿,你可不要寻死。”
秦城将衾被裹在她身上,贴在她耳畔柔声道:“死了,就再也回不去家了。”
荣明月把头偏向一旁,泪水成串成串的从眼中涌出,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想自己温柔体贴的大哥,想自由随性的二哥,想活泼可爱的小妹。
她想回家,从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想回家。
如今恢复记忆,她却回不去了。
可她还不能死,她想见那个素未谋面的燕王,她想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王妃。
她不想自己的小妹,替她承受这份不自由的婚姻。
她的妹妹应该在侯府,无忧无虑的陪着大哥,在大哥与自己的庇佑下度过一生。
秦城见她失神的模样,心中一紧。他扶着她躺下,低声道:“月儿,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差人熬安胎药,很快就回来。”
荣明月眼神涣散的盯着承尘,泪水却不住的往下淌,洇湿了枕头。
他知荣明月只是身子弱,其实心里倔强的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秦城在门口吩咐完小厮后,就回到榻边守着自己的夫人。
稍晚些,秦城将她扶起,仔细的将一整碗安胎药给她喂下。
对于她的顺从,秦城讶异之余还有几分欣喜。可他还是忧心,他生怕荣明月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身前一空,他垂眸看着荣明月的动作:她默默躺回榻间,闭上眼沉沉睡下。
翌日,秦城备好早膳端进屋,见她尚在梦中,他轻声唤道:“月儿,起床了,吃些东西再睡。”
榻上的人缓缓睁眼,眼神不知飘向何方,全然不去理会他。
秦城眉头紧锁,依旧如昨晚那样细心的喂着她。
荣明月用完早膳也如昨晚那样,躺回榻间闭目不语。
秦城本以为她是像在灵泽时那样与自己闹脾气,所以就没放在心上。可一连五日都是如此,他才察觉出荣明月的不对劲。
秦城照例将安胎药给荣明月喂下,他用手托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对上那双毫无光泽的双眸,皱眉道:“月儿,你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说出来,或者你打我两下出出气。这样下去,你身体吃不消。”
秦城见她与自己怄气,他威胁道:“月儿,你不想回家了是吗。”
毫无生气的眼瞳顿时一颤,她将秦城的衣服攥的发皱。朱唇张了几下,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秦城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慌乱的拍着她的脸:“月儿?月儿你说话!叫夫君!月儿!”
朱唇微张,而后紧紧闭上。秦城声音抖得厉害,胡乱的哄道:“月儿!你叫夫君!我带你回家!你叫夫君!叫出来我就带你回家!真的!我没骗你!”
荣明月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秦城心如刀绞,他将自己埋在她的肩窝,泪水喷涌而出:“月儿……你说句话啊……你说话啊……我求求你……你说句话吧……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想气我……你就是想看我难过你才痛快……
你目的达到了……你现在心里痛快了……你说句话吧……
月儿……求你了……”
可无论秦城如何哀求,都得不到回应。
等到他止住泪水,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荣明月失语了。
晚间待到荣明月睡下,秦城才躺在她身边。温厚的大掌覆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睫湿润一片。
轻手轻脚的贴到她身畔,秦城借着月色细细的打量着她。
她本就清瘦,从自己将她救起时,她就是现在这个模样。
她一如既往的清冷单薄,一如既往让人难以靠近。
这两年自己也没少花心思给她补身体,可她身上一点肉都没长。开始他还想不通,现在看来,是身边人心事积压,才会如此。
他忍不住问道:“月儿,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就因为我一时糊涂吗?”
——
靖侯府书房。
云珩用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前作画的女子。烛火葳蕤,映在她略显英气的脸庞上,看的他难以自拔。
池阙努力忽视他热烈的目光,稍不留神,笔尖的墨汁将画晕成一片。
她放下笔,压下怒气道:“云珩,你别在这盯着我了。”
云珩嬉皮笑脸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话音一落,就见一个纸团向自己飞来。
他抓住那张纸团,不紧不慢的展平。墨汁染花了画上女子的面容,但她清冷的气质让云珩一眼就认出是谁。
他问道:“你画明月妹妹做什么?”
池阙收了桌上的画,长叹一口气:“阿姐失踪了你不知道吗?”
“失踪?失踪多久了?”
云珩惊讶道:“我以为明月妹妹嫁人了,所以她才不在府上。”
“阿姐已经失踪两年了。”
池阙朱唇紧抿,缓缓道:“这两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云珩问道:“怎么回事?”
“云珩。”
池阙没回应他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能在公主府找到我,你是不是也能找到阿姐?”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狗!”
云珩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我能找到你,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是因为你体内有蛊虫!”
“那你能知道阿姐是生是死吗?”
“不能!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是祭司!大祭司!”
“算命先生和祭司应该也没太大的区别吧?”
“……区别大了好吗!”
云珩抬手在池阙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下:“我只负责祈福!不负责占卜!”
“疼!”
池阙揉着隐隐发痛的额头,失望的从他手中夺过画纸:“你离本小姐远点!我真的讨厌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