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的到来,让原本安静到凄凉的靖侯府变得欢快。
起初池阙不放心云珩与荣夜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在靖侯府提心吊胆的住了大半个月。
直到她发现云珩确实不再对荣夜风抱有敌意,她才安心回燕王府,将停云阁好好打理一番。
为岑旌尘的归家做准备。
靖侯府。
眨眼间云珩又在靖侯府住了一个月,这日他趁着院中没人,将一直戴在脸上的银制面具摘了下来。
没了面具的遮挡,他下半张脸上狰狞的疤痕也悉数暴露在空气中。
鼻梁往下一直到下巴,疤痕纵横交错的扒在他俊俏的脸上。仔细看去,他下半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难得能顺畅的呼吸,云珩惬意的坐在石凳上玩着手中的翠青蛇。远处绮丽的倩影缓缓向他靠近,他见状忙将摘下的面具扣回脸上。
云珩本想问池阙,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留疤?
毕竟女孩子爱美。
可当他抬眼瞧去,却发现池阙的玉颈白皙纤长,一点疤痕都没有。
“不许乱看!”
他灼热的目光让池阙很是不自在,她将药膏和棉花放在石桌上,命令道:“把面具摘了!”
云珩用手捂着面具:“我不摘!”
池阙指了指桌上的药膏:“去疤的,你不试试吗?”
云珩盯着面前的药膏:“你怎么知道的?”
池阙小嘴一撇,打开药膏:“你掐我脖子的那晚,我不是将你面具打掉了?”
“我以为你晕了呢。”
“差一点!快给本小姐道歉!”
“对不起好了吧?”
“敷衍!”
池阙说着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下,她问道:“怎么弄的?”
“还能怎么?”
云珩不在意道:“练蛊的时候遭反噬,被蛊虫咬了脸,就成这样了。”
他取了棉花,在药膏上胡乱的蘸取了些许,抹在自己的脸上:“姐姐原本是益宁的圣女,她留在都城,这位置自然就要我去替了。”
池阙咯咯一笑:“你去当圣女啊?是不是还得挽个发髻?”
“什么圣女!是祭司!我是大祭司!”
云珩原本想发火,可见她笑的如此开心,也就没了脾气。
他淡淡道:“你可能不知道,姐姐其实是不想当圣女,偷偷从益宁跑出来的。最后却……”
池阙敛了笑意,面色变得凝重:“对不起,是我的错……”
云珩摇摇头:“若是我早些习得那些蛊术,姐姐也不会被逼着去当圣女。”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说到底,是我不够强,不够聪明,才会让姐姐背负如此重的担子。”
“云珩……”
池阙低声问道:“你此番前来,究竟要做什么?”
益宁与都城距离如此遥远,她不信云珩只是过来游玩一阵子。
“我?”
云珩轻叹:“我原本是来看姐姐的。”
顺便看看你过的如何。
池阙:“是不是大哥叫你来的?”
“我不是说了,是我自己想出来散心。”
云珩垂眸:“姐姐出了这样的事,他躲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叫我来。”
说到这他一顿,古怪的盯着她的腹部:“阙儿,你知不知道双生蛊……”
“阙儿。”
一个低沉冷冽,疲倦中带着几分杀意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云珩眉头微紧,顺着声音看去:男子一袭蓝衣,气质高贵,面容冷峻轩昂,墨眸深不见底的看向他。
男子明明与自己年纪相仿,可他身上满是戾气,冷漠可怖。
池阙愣愣的望向他,望向自己日思夜想了将近五个月的人。
这几月定是劳心伤力,他脸颊消瘦了许多,眼下一片青晕。原本就分明的五官变得更加抓人,下颌也变得清晰万分。
“旌尘!”
池阙红着眼眶扑到熟悉又安心的怀中,清冽浓郁的沉香气息钻入她的鼻腔。腰间被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颈间也喷洒着温热的气息。
岑旌尘回来了。
“阙儿……”
岑旌尘低哑缠绵的唤着她的名字。顾不上还有旁人,他顺着怀中人的侧脸,一路吻向只能在梦中才能品尝到的两片柔软。
他终于回来了。
一吻毕,池阙捧着他的脸,心疼万分:“旌尘,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岑旌尘捉了她的手,温声低笑:“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给我补补。”
“才不呢!”
池阙环住他的蜂腰,靠在他宽厚的肩头,娇嗔道:“我才不要管你!你一走就是五个月,都不说给我写封信!害得我每天都提心吊胆!”
“我不是托郁蝶带话回来了?”
“你好没诚意!就一句话!”
岑旌尘摩挲着她不堪一折的腰肢,贴在她耳畔悄声道:“等回府了,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池阙红着脸嗔骂:“登徒子!”
不远处的云珩见二人如此恩爱心中一阵酸涩,他开口打断了二人的温存:“阙儿,你注意点行不行?我还在这呢。”
“你在怎么了?”
池阙紧紧拥着身前的人:“你若是识趣,我夫君来的时候,你就该回避!”
“阙儿。”
岑旌尘扫了眼半张脸都是伤痕的男子,低声问道:“他是谁。”
“云珩,我大嫂的弟弟。”
“很熟?”
“小时候他在侯府上住过两年。”
岑旌尘想到方才自己进门时,云珩落在池阙腹部的眼神,关切又悔恨。
不好的想法划过岑旌尘的脑海,只是一瞬,他就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池阙绝不会让这个男人碰她。
岑旌尘墨色的眸子冷厉莫测:“云珩,本王提醒你,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你管的太宽了。”
云珩似笑非笑:“我认识她可比你早,况且……”
他抬手指向池阙:“她身上的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池阙身子一僵,仓皇失措道:“云珩!你、你别胡说!我能有什么事!”
她紧张的盯着云珩,生怕他将双生蛊一事说出去。
岑旌尘墨眸微眯,松了拥着池阙的手,一步又一步的逼近云珩。
他面若冰霜,眼中像是淬了毒:“她的事,本王比你更清楚。”
“是吗?”云珩慵懒的用手托着下巴,快速的与他说了一句。
岑旌尘眼底满是寒凉,他犀利的目光扫过云珩的脸,又转身停在面无血色的池阙身上。
“燕王是吧?”
云珩的声音拉回了岑旌尘的思绪,他笑着挑衅道:“现在还敢说你比我更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