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将再次进入梦乡的人揽在身边,眼底一片漆黑。
方才荣明月哭着握住自己的手,他原本还有一丝窃喜,他以为荣明月心中还有他。
可在他听到那句“二哥,救我”的时候,心中寒凉万分:荣明月想起了旧事。
秦城眸光晦暗的看着她:救她……
她竟要别人救她。
她能想起一次,就能想起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想失去。
哪怕她不爱自己,他也不想失去。
秦城盯着那盏油灯出神,跳动的火苗落在他眼中,却照不亮他的眼眸。
他自知,从自己强占的那一刻开始便是错,可他不介意继续错下去。
就算她能想起,那又如何?
不让她离开的办法有很多。
这晚荣明月睡的并不好,她不时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以至于转天她起床时,已是巳时。
左臂隐隐发痛,她撑起身环顾了一圈:秦城不在屋中。
以往自己醒来,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到身边。可今日直到她将自己收拾利落,也不曾见到秦城。
荣明月推开门,对着院中正在扫雪的小厮问道:“二公子呢?”
“二公子一早就出门去了。”
“他可有交代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二公子只说要下午才能回来。”
纤长如羽的睫毛挡住了荣明月眼中的暗喜:中间这点时间,足够自己去医馆施针了。
她眼中一亮,连大氅都没披就出了秦府。
小厮见她离开,放下手中的事跑到一旁的屋前,敲门道:“二公子,夫人已经出门了。”
秦城冷着脸从屋中出来,看的小厮后退了好几步。
荣明月出了秦府,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又说不上来。
她缓步走在街上,一股寒风吹过,让她缩了下肩膀。
也让她顿时清醒。
她眉头紧锁,果断路过了面前的医馆,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点心铺。
“老板,您这里可有鲜花饼?”荣明月问道。
老板一笑:“姑娘,这个季节可没有鲜花饼。你要是想吃,得等四五月份了。”
“那您给我包些别的。”
荣明月出了点心铺就四处闲逛,街上喧嚣声不绝于耳,行人也是成双入对。她本就冷清,夹在喧闹的人群中倍显孤寂。
人群熙攘,秦城的眼中却只有她的背影。
凄凉,单薄,憔悴。
如一轮残缺的月,烙印在秦城的心底,无法抹去。
秦城敛了眼眸,转身离去:便是残月,也是属于他的残月。
荣明月回到秦府不久,秦城也回来了。见他进门,荣明月依旧笑着去迎:“夫君。”
“月儿。”
秦城将新买回来的淡紫色大氅披在她身上:“今早去成衣铺给你挑的,你看看喜欢吗?”
荣明月微然一笑:“喜欢。”
秦城看向桌上的糕点,佯装惊讶:“这点心是哪来的?”
“方才我去铺子里买的。”
“你身子弱,不能吹风。以后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与我说,我去买就好。”
“好。”
荣明月嘴上应着,心中却清晰万分:他想将自己困在秦府。
今早小厮的话太过可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要去哪?
昨晚怕是自己说了梦话,让秦城知道自己恢复了一丝记忆。
无论小厮的话是真是假,她都庆幸自己今早没直接进了医馆。若是秦城跟在暗处,叫他瞧见,往后的日子恐如炼狱。
她再想出府只怕是痴人说梦。
哪怕只是猜测,她也要防。
——
上元佳节,满城灯火。烟火灿烂,星斗多姿。
池阙盯着碗中的汤圆出神,一旁的岑旌尘见她心事重重,将自己碗中的汤圆舀起,送到池阙嘴边。
红唇一张,池阙将汤圆整个含在口中,细嚼慢咽。
岑旌尘见她喜欢,又接连喂了她两个。汤圆撑的池阙脸颊圆鼓鼓的,甚是可爱。
池阙咽下汤圆,缓声道:“旌尘,我们一会儿去逛灯会吧。”
“阙儿,没必要勉强自己。”
岑旌尘眉头紧蹙,推脱道:“我并不想去。”
他哪里是不想去,这是二人成婚,也是他封王赐宅后的第一个灯会,他自是期待。可他不想池阙再想起伤心事,独自神伤,那倒不如不去的好。
“可我想去。”
池阙轻言浅笑:“和你一起。”
岑旌尘瞳孔微缩,心头像是被羽毛扫过。柔情与缱绻自他眼底漾开:“好。”
银河清澈,良辰美景。长街十里,彩灯流霞。
岑旌尘拥着池阙在人流中漫步穿行,他不着痕迹的将人群避在身侧,生怕池阙被熙攘的人群冲散。
池阙张望着各处,感叹道:“这里一点都没变,和小时候一样热闹!”
岑旌尘温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来灯会。”
“第一次?”
池阙看向他:“你长这么大都没来过灯会吗?”
岑旌尘:“小时候都在宫里过。”
池阙好奇的问道:“宫里要怎么过?也和这里一样吗?”
“不太一样。”
岑旌尘将她拥的更紧,耐心的讲着:“宫中的上元节要去观楼听戏,看马戏,舞灯还有烟火。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其实很无趣,毕竟每年都是那些东西。”
池阙略微失望:“我还以为宫中会比外面的有意思呢,听你一说好无趣。”
岑旌尘拍拍她的侧腰,调侃道:“要不要明年带你进宫去看有多无趣?”
池阙摇头的同时,眼神落在了一处卖花灯的小摊上。
岑旌尘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椭圆形的绿叶托着如荷般的花瓣,中间鹅黄色的烛火拟作花蕊,像是少女遇见心上人一般似娇还羞。
是一盏牡丹花灯。
不等池阙反应,岑旌尘就已经将花灯买下,递到她面前。
灯中明亮的烛火在池阙心头无限放大,将她心底积压多年的阴霾与黑暗一点点吞噬,不留余地。
“阙儿。”
池阙被身畔温厚的声音拉回思绪,她对上岑旌尘那双如黑珍珠般闪亮的眼瞳,眼前竟起了层氤氲。
她接过花灯,清亮的眼瞳中带着一分痛惜:“我小时候一直想要这盏灯呢!”
只是六年前那场意外过后,她再也没来过灯会。
自然也就没机会买这盏灯。
岑旌尘清楚其中缘由,他握着她细嫩的手:“现在拥有也不迟。”
孔明灯闪烁如星,照映在池畔,犹如银河。
“大哥哥!给你娘子买个孔明灯吧!”
岑旌尘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梳着双编发的小女孩,温声道:“要那个红的。”
小女孩将红色的孔明灯举到池阙面前,声音甚是软糯:“姐姐!祝你和大哥哥百年好合!”
池阙红着脸接过灯的同时,眼前多了一支蘸着墨的笔。
“之前听方休说,将愿望写在灯上就会实现。以前我不愿相信,只当是糊弄小孩的话。”
岑旌尘在她对面提笔挥洒下四个字:
生死与共。
“现在呢?”
池阙思索片刻,才落笔写下四个字:
两不相疑。
岑旌尘嘴角微弯,墨眸如三月阳光温情惬意:“信。”
池阙放下笔:“我也信。”
“阙儿,你写的什么?”
岑旌尘说着就要到她身边去看,池阙忙用袖子遮住:“不许看!!看了就不灵了!”
岑旌尘一笑:“我不看便是。”
池阙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二人心照不宣的松了手,红色的孔明灯承载着二人的心愿缓缓飘向夜空。化作一点明亮的星光,照耀着夜空的同时,也照亮了二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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