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烛火昏暗,岑旌尘从未想过池阙与荣夜风还经历过这样的事。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带着他呼吸都不顺畅。
所以这六年她都在折磨自己。
所以她才会如此挂念荣夜风。
所以便是被荣夜风莫名其妙送到自己府上,她都没有一句怨言…
池阙肩膀一沉,转过身:“从那以后,大哥的身体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落寞的模样叫岑旌尘不敢去看,他上前将她按在自己肩头,想了许多安慰的话,可都太过苍白。
池阙扬起下巴垫在他肩上,平缓又轻柔的说道:“昨晚大哥安慰了我许久,他说这里风景很好,比身后的要好。”
说到这,她轻轻一笑:“虽然身后的风景我忘不掉,但这里的风景…我总要看过才知道。”
岑旌尘轻抚着她的后背,坚定道:“这里的,会更好。”
似乎是怕她不信,他又在池阙的唇上烙下一吻。
方才在外面虽与他亲密过,但周围黑漆漆,池阙也没太过羞怯。可这会儿不一样,帐中点了烛火,虽然昏暗可到底亮着。
没了夜色遮羞,池阙用手盖住滚烫的双颊,嗔怒道:“你昨晚偷偷亲我,白日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占我便宜!现在又来!
你、你怎么这么不害臊!”
害臊?他可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岑旌尘眉毛一挑,笑道:“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怎么不见你这么害羞?”
池阙被他噎的没话,羞愤的瞪了他一眼。却见岑旌尘不怀好意的笑着,紧跟着自己身子突然一轻,不等她反应就被人困在榻上。
“阙儿,你既然接受我,有些事我们……”岑旌尘说着褪去了自己的衣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池阙见他伸手要扯自己的衣带,她忙喊道:“不行!”
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岑旌尘撑在她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阙儿,我不想等了。”
“我不答应!”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像是要将池阙湮没。她将眼神挪到别处,回避着面前人的浓情。
无视了她的话,岑旌尘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阙儿。”
他嗓音沙哑异常,听的池阙缩了下身子。见他要倾身而下,池阙用手撑着他的肩膀,推辞道:“旌、旌尘!等回家的吧!”
她的话让岑旌尘心中雀跃:她说回家。
她终于肯将燕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许反悔,到时候你不答应,我也不会依着你了。”
岑旌尘松开她,起身灭了帐中的烛火。
池阙趁着这个空当,滚到榻里用衾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留给他一个羞愤的背影。
岑旌尘笑笑,躺到她身畔将人揽在怀中。
他盯着如绸缎般丝滑却又微卷的青丝,问道:“阙儿,你头发怎么不直?”
“我头发天生就这样,不是很直也不是很卷。”
池阙说着翻了个身,捏起一缕头发举到他眼前:“你是不是好奇,这么久,你为什么都没发现?”
岑旌尘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想起拓跋景辉对她的态度,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与拓跋景辉才是亲兄妹?
但也只是一瞬,这个念头就被他打消了:若真是他妹妹,又怎么可能送她额饰。
“旌尘,你胸口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岑旌尘游离的思绪被她的发问拉了回来,他反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头发为什么不直。”
“我说了半天你竟然半个字都没听!”池阙气的转过身,“你自己猜吧!”
方才扫到他胸口那道长的骇人的伤疤,池阙本想关心他一下,未曾想他竟然没听自己说话!
亏自己还担心他的身体!
岑旌尘:“……”
这话让自己怎么接?
他将手搭在她的腰侧,轻轻拍了两下:“我这伤是当年为了救方休留下的。”
见她带着气往里挪着身子,岑旌尘贴身上前:“五年前的春节,我随着方休到他家中去给方老将军拜年。
那天用完晚膳不久,我正准备歇下,就听到方休的房中有动静。”
“我赶到时就看到方休和一个刺客打在一起,眼看着他要被那刺客取了性命,我下意识的替他挡了一刀。”
池阙心尖一颤,她问道:“是不是很疼……”
她的关心让岑旌尘欣喜,他故意将事情说重:“疼,疼的我当时都没意识了。那刀从我胸口划到侧肋,我烧了半个月才醒。”
其实只是烧了几天而已,若是真烧了半个月,人定要烧傻了。
他的伤让池阙想起了荣夜风,她转过身紧张万分:“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等回去了找秦大夫瞧瞧吧。我大哥就是伤了心口,身体才会大不如前。”
岑旌尘将人揽在怀中,眼含笑意道:“放心吧,你夫君身体好的很。”
“你这人脸皮好厚!我都没承认过!”
“也不知道是谁跟闵洛吵架,说我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品相端正。”
“你怎么偷听我说话!”
“你声音太大,不止我,荣夜风和方休也听见了。”
“你们……唔!”
岑旌尘堵了她的嘴,语气尤为的轻快:“快睡!明日还要学骑马。”
“色胚!”
池阙不轻不重的在他胸口上拍了下,合上眼沉沉睡去。
一连四日,岑旌尘都悉心的教池阙骑马,池阙也乐此不疲的向他请教。
直到池阙已经可以自己骑着马在猎场跑,岑旌尘才肯松口她让去与康宁作伴,但也只限于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
这日一早,岑旌尘就被宁王和方休叫去射猎。他不太放心将池阙独自留下,毕竟她也才学会马术没几日。
可池阙却很想和康宁一起,见她新鲜劲还没过,他也就做了让步。
将自己平日骑的那匹枣红色的马留给了她,又叮嘱康宁千万要将人看好,才与方休离去。
拓跋景辉透过帐子的缝隙,瞧着远处坐在马背上的身影,感叹道:“夜风你也真是的,要不是我当年夜探将军府,估计你现在都要瞒着我。”
荣夜风道:“我没想到你会去找她。”
“昨日比武,那小子认出我了。”
“方公子现在一心都在公主身上,没空理你。”
康宁盯着池阙身下那匹枣红色的马:平日里六哥宝贝的紧,自己想骑都没机会!
如今他不在,自己的六嫂又好说话,今日定要骑着烈火跑上几圈!
康宁佯装酸气:“六嫂,六哥可真宠你,烈火都让你骑!”
池阙听闻一愣,问道:“旌尘没让你骑过烈火吗?”
康宁小嘴一撇:“六哥那人你也知道,别说让我骑烈火了,我连烈火的鬃毛都没摸到过!”
她笑嘻嘻的与池阙商量道:“六嫂,你让我骑会儿六哥的烈火吧!”
见她犹豫,康宁撒娇道:“好六嫂,咱俩换换吧~我的白雪也很好骑~求你了~”
架不住她这样,池阙松口道:“好,那咱俩换吧。”说着她就翻身下马。
“六嫂真好!”
康宁兴致勃勃的骑上烈火,心道:这马鞍也太软了吧!六哥可真会疼人!
池阙也骑上康宁的那匹白马,她坐在马背上总觉得有些晃。好不容易坐稳,就听见康宁道:“六嫂,来比比谁先跑到前面吧!”
池阙骑术也才学了大概,岑旌尘又不在身边,她心里实在是没底。她正要拒绝,就见康宁一鞭子抽在白雪的马臀上,她惊呼一声就被白雪带着往前跑去。
康宁夹了下马肚也跟了上去,追赶着池阙的身影。她骑术好,意料之内的比池阙先到。
康宁心满意足的下马,等着池阙前来。可白雪却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擦着她的身前奔了过去,险些将她撞倒。
“六嫂!”
康宁察觉到事情不对,翻身上马前去追赶,这一追就追到了前面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