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闻方休胜了拓跋景辉激动万分,当即下旨赐婚二人。只是方休还未行弱冠礼,婚期就订在了转年他冠礼过完后的第二个月。
“阿休真厉害!”
宁王妃抱着怀中的娃娃对自己的夫君道:“这下公主不用去和亲了!”
宁王逗弄着她怀中的娃娃,笑道:“浩儿,你看你舅舅多厉害,长大以后找他学枪法吧!”
“阿休能与公主在一起,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们在一起,也算是段好姻缘。”
二人正聊着,就听见门外的小厮道:“殿下。”
宁王安慰的拍了下宁王妃的手,起身出了帷帐。
“宁王殿下。”
宁王一瞬不瞬的看了眼于韶勤,向着远处走去。待到二人走到远处,于韶勤跪拜道:“殿下,是我没用,没能赢了方休。”
“不怪你。”
宁王示意他起身:“方休会去,本王也没料到。”
“那公主一事……”
于韶勤垂下头:“如此下去,方家日后怕是要翻天。”
“翻天?”
宁王冷笑一声:“动不了方家,还动不了一个小女娃吗?这也要本王教你?”
“殿下的意思是……”
“马匹疯癫,公主不慎坠马而亡,多好的理由。”
事情尘埃落定,晚间,康宁拉着池阙来到猎场的女眷汤池,准备好好梳洗一番。
二人来的路上,还碰到了方休与岑旌尘,康宁正要与他们打招呼,却见岑旌尘冷着脸将方休拖进了男汤池。
池阙与康宁二人褪了衣裳泡在温泉中,水汽蒸的二人脸颊潮红。康宁靠在温泉边的石头上,脑中全是白天发生的事。
她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但一想到明年就要与方休喜结连理,她便不由得期待起来。
“六嫂。”
“怎么了公主?”
“你与我六哥成亲的时候,有没有很期待?”
康宁期盼的发问,让原本揉搓头发的池阙停了手中的动作。
她心道:自己莫名其妙就到了他府上,当然不期待了。
可她又不忍心打破康宁美好的幻想,斟酌了一番,她道:“还……行吧。”
“那……”康宁附在她耳畔,羞怯的说着什么。
池阙红着脸往后挪动着身子,语无伦次道:“公、公主!这事……这事你、你去问王爷吧!”
“啊?”
康宁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六哥又不是女子,我问他做什么?”
池阙默默的将身子转过去,将头发撩到身前,胡乱的揉搓着。
一寸半长的疤痕附着在她洁白的背上,康宁看了忍不住惊呼:“六嫂!你的后背怎么有道疤?!”
池阙垂眸:“小时候贪玩摔的。”
康宁自然不信,可她见池阙情绪突然变得低沉,也就没再多问。
片刻,池阙开口道:“公主,假如你与王爷一同遇险,王爷为了你再无将来,你会永远陪在王爷身边吗?”
康宁看她像是纠结了许久的模样,她认真的思索了半晌,道:“不会。”
池阙转过身,眼底满是不解。
只听见康宁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带着我六哥的那份心愿潇洒的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他救我。”
池阙半垂的眼眸瞬间睁大,清灵的眼瞳燃起一点星光。
岑旌尘将手覆在自己心口处的那道疤上。那道疤从心口开始,路过胸口正中央,擦着右侧的胸肌下方,一直延续到侧肋。
远远看去,狰狞万分。
而他的背上,也有许多伤痕,或深或浅,纵横交错。
一旁的方休虽然没有岑旌尘胸前那道可怖的疤痕,但他身前后背也是大小伤疤无数。
“旌尘。”
方休盯着他胸口的那道疤,问道:“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嗯。五年前在你府上遇到的那个刺客,是拓跋景辉。”
“那个时候多亏你救了我,就是委屈你留了这道疤。”
岑旌尘摆摆手:“一道疤而已,没什么。”
“我想不明白,我家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偷的。”
方休沉思一番,惊讶道:“别是想偷我方家的枪谱吧?!”
“……那枪谱让你画得稀烂,除了你谁能看懂?”
“谁叫爹那个时候总打我!我又打不过他,只能拿枪谱撒气。爹打起人来可疼了,而且他只打我不打阿姐……”
“方休。”
岑旌尘打断了他,正色道:“你最后为什么会来。”
方休随口敷衍道:“还能为什么,驸马谁不想当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啊……”方休仰头盯着屋顶出神,“就这么看着她嫁到漠北,我不甘心也不忍心。”
他盯着岑旌尘,一本正经道:“康宁现在只有十五岁,分不清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在她眼里,我可能是与你一样的存在。”
“所以我想等过两年她长大些,若是她对我有意,我在找皇上求娶她也不迟。”
“可我没想到中间会冒出来这档子事,我一开始确实想放手。边关不比都城,那地方又远又荒,她跟了我只会受苦。”
“我今天上午故意不露脸,不过是在逃。我想着她跟了富家公子,总比跟了我好。在都城有你这个兄长罩着,别人也不敢欺负她。”
“当我听说靖侯都准备上去比试的时候,我就再也坐不住了。你也知道,他那个病怏怏的身体,就算以前练过,现在上去也挨不过几招。”
“靖侯与康宁不过是萍水相逢,他都能为了康宁做到这个份上。我在躲下去,简直不是男人。”
方休的心意岑旌尘已然知晓,他沉下声道:“方休,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平日里我虽然对她严苛,但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寻得良人。”
“明年你们成婚,日后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自然最好。倘若中间你们二人夫妻缘尽,我请你将她原原本本的还给我,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我会尽力做一个好丈夫。”
方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到时候不会的我就问你!”
想到自己与池阙的关系,岑旌尘只觉得头疼:“……问我不如问五哥。”
“也是。”
方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你这人飞醋乱吃,问你确实没什么用。”
话音一落,一块干帕子就飞到了他的脸。他接住岑旌尘丢来的帕子,道:“昨晚你那酸溜溜的样子我可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解的问道:“阙儿和他哥哥骑马,你为什么要酸?”
“……”
岑旌尘不语: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你心眼这么小,怪不得阙儿不愿意和你说话。”
方休说着用帕子擦着胳膊上的伤口:“阙儿和靖侯,就跟你和康宁一样。你和康宁走的在亲近,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你看看你自己,他们二人稍微近一点,你就酸的要死。”
岑旌尘很想反驳方休:他们二人不是亲兄妹。
但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以为他将话听了进去,方休道:“靖侯是兄长,你也是兄长。按道理来说,你不是更能理解靖侯吗?怎么我看着你像是要将他活剥了一样?”
“你如此担心康宁,让我日后好好待她。那你这么欺负阙儿,靖侯怎么想?昨天不止你脸色差,靖侯脸色也不好。靖侯不发火,完全是因为他怕和你翻脸后,你对他妹妹更不好。”
方休顿了顿:“旌尘,我这么问你,如果我当着你的面给康宁脸色看,你会怎么想。”
尽管是假设,岑旌尘的墨眸中还是闪过一丝阴冷:“你敢。”
“我肯定是不敢,不过你敢。”
方休说着攥了下头发:“不是我向着靖侯说话,旌尘,他们就是兄妹,真的不至于。
我知道,你是皇子,生来心高气傲不向人低头。可你看今日靖侯对康宁的态度,你再看看你昨晚对阙儿的态度,你真的有点过了。”
岑旌尘不情不愿道:“我昨日为了阙儿,特意求靖侯过来。”
“跟自己的大舅哥低头不丢人。”
方休笑道:“不只是你,还有我。以后跟大舅哥低头的日子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