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府、甬城府都隶属南境行省,顾晏一行人现在跟南境远隔两个行省,听到这个消息,大伙儿知道,眼前的兵灾,算是逃了过去。
至于这个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战事会扩大到哪里,无人知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有些局势,古人眼界不行,看不太清。
可在顾晏和沐盈盈的眼里,历史上有太多相似的发展进程。
这仗一打,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
“听说文帝病重,大皇子和三皇子在争储君之位,闹得很厉害。”
听到任家护卫打探到的消息,沐盈盈陷入沉思,这三国鼎立的局,越国皇帝这个时候病重,皇子争储君,不是什么好消息,内忧外患啊。
不过这跟他们无关,王朝更迭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他们只想避过这次战祸。
沐盈盈瞄一眼禾辰,猜测他知道的情况可能会更多一些,思忖着要不要来个坦白局。
顾晏得知沐盈盈的想法,反对道:“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缺了个契机,你这么跟他玩坦白局,小辰很容易就会想到,玉佩在我们手里,到时候就怕他胡思乱想。”
沐盈盈听后直夸顾晏长进了。
这一个晚上,三家主事人均没有休息,整合着消息,结合自家情况,找一条生存之路。
只有顾家,好像一点不关心前路,他们的操作让王任两家有些看不明白。
顾家的汉子在外砍柴,女眷撑开一个帐篷,在四周围上用席子,烧水洗澡。
出于好奇,两家家主问顾晏,明日就能进城,为何非在荒郊野外洗澡呀,不怕得风寒?
顾晏笑笑说,洗干净身子明天可以穿新袄子,迎接新生活。
在莽山时,白日里要赶路,夜里考虑到安全问题,不会在营地升火堆。
这导致顾晏手里有许多鞣制好的动物皮毛,却没有做好的皮袄,厚棉被也不多。
御寒物资严重短缺的情况下,大伙儿明白,现在不宜远行。
他们家走进小木屋起,一直在做袄子、皮靴、帽子、围巾,一刻不得闲,连晚上吃饭,都是汉子们帮陈兴发打下手做的饭。
那两家不知道他们要继续往北走,只以为顾家手头没多少银钱,急着做新袄子穿,省得去天都府被人瞧不起。
可他们自己知道,天都府不是目的地,越往北走越冷,现在已经十二月,从浦县带过来的棉衣根本不够保暖。
手上的活计断然不能停。
“姐夫,你瞧我这身好看不?是大嫂给我做的!”禾辰穿着朱红色火狐长袄,头戴同款皮帽,脚踩同款皮靴,活脱脱人形火狐。
“哟,小少爷这身穿的红火呀,少根尾巴。”顾晏一时间想不出其他形容词,这造型着实有些打眼,不过还别说,挺精神的。
“大嫂,你帮忙给小辰缝一根尾巴。”
任氏放下手中针线,扒拉着禾辰看了好一会儿,有些犹豫。
“尾巴缝起来会好看吗?”
“好看,我姐夫说好看,那肯定差不了。大嫂,您帮我缝一根,可以吗?”禾辰眸子闪亮亮,滋出一口小白牙,整个人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任氏乐了,她头一回听到有人要在外衫上缝尾巴的,还怪稀奇,“行,那你脱下来,我帮你整一根,要是好看,我给巧玲巧思也缝一根。”
“谢谢大嫂。”禾辰利索的脱下皮袄,嘴角微微上扬,俏皮又明亮。
沐盈盈把棉衣披在他身上,小声责备,“天气这么冷,衣服脱脱穿穿容易着凉,去帐篷里跟小外甥们玩。”
“好的,姐。”
瞧着稚气未脱的少年双眸如星,神采飞扬的样子,沐盈盈轻笑出声。
顾晏摇着头,唉声叹气,“唉,娘子,你是不是又动心了?这认识还不到半个月。”
沐盈盈偏头看他,“嗯?!什么又动心了?”
顾晏朝帐篷努努嘴,“对这个小表弟,你入戏太深了,瞧这慈母般的微笑,唉。”
“你有没发现他现在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在我们面前,也不像之前这般拘谨,管他是什么身份,说破天,也就是个九岁小朋友,他真诚待我,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也会真诚待他,情感是相互的。”沐盈盈小声感叹,“禾辰见人先笑的性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有些不伦不类,假的让人心疼。”
顾晏拧开保温杯,喝一口枸杞红枣茶,沉思道:“十有八九是环境所致,咱们路上多关照一下便是。”
“二哥,你看看你要拿张皮子做袄子,我先给你拿出来放一边。”
这时,陈氏抱着十几张鞣制好的动物皮,从外头进来。
“这个。”顾晏抽出雪狼皮,心中有些小是欣喜,这可是他在莽山狩猎毛色最亮,最柔软的战利品。
“我要这个,娘,您一会给我做个大袄子,再给我娘子做个大披风,披风别用细棉布啊,我那还有块云锦,一会拿给你。”
“还有还有,”他又拿起一张蛇皮,“给我做个皮裤,肯定保暖!”
“起开。”林红云恶狠狠地拍开老二手,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的嫌弃,“这么招摇想干啥?当花孔雀啊?那雪狼皮想都别想,我给几个女娃做身袄子,再给你媳妇做件披风,晚上没空做其他的,你说你,怎么一天天净是事!”
“我自己猎到的皮,我还不能自己穿了?”顾晏据理力争,“孩子不能穿其他色的吗?黑色,黄色,灰色,豹纹、虎纹非得跟我争白色啊?她们知道啥,又不会搭配,而且小孩子穿白色,容易脏。”
林红云不耐的伸手在耳边扇了扇,“天天对自己着装有要求的汉子,我还是头一回见着,盈盈,你惯得这些臭毛病,你自己解决吧。”
沐盈盈尴尬一笑,“娘,披风我不要,给夫君做吧。”
“你自己的夫君,你自己给他做吧,我刚好可以给自己做一件袄子。”
沐盈盈面带微笑的碰了碰顾晏胳膊,小夫君比了个OK的手势,讨饶道:
“娘啊,您可饶了盈盈吧,我最近受伤,她天天照顾我到半宿,好不容易出山了,我身体也好了许多,晚上让她早点睡,不然身体可不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