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说这个干嘛呀?”
洛雪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渐渐清醒过来。
她看着鲛绡帐顶繁复的花纹,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哦,对了,玉薷桃没事了吧?”
“没事。”
声音冷冰冰的。
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她看了眼夜殊辞没有更换过的衣裳,问:“师兄,脸这么臭,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
“真不用?”
她一把拽住他的襟口,把他拉的俯低了身。
瞬间,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容在她视线里放大。
她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勾画。
即便臭着脸,他的脸也是那样的好看。
眼睛是古典的丹凤眼,眼形狭长,开扇形的双眼皮,眼尾上挑如飞扬的燕尾,显得他又清冷又威严,华贵无双。
鼻子也很好看。
优越的鼻基底,挺拔的山根,精致的鼻翼,仔细看,还能看见鼻梁上一个微微的峰驼。
再配上他那削薄的m唇,简直就是颜狗的盛宴。
而且,修士就是这么好,身体洁净,没有五谷轮回,也没有眼屎,牙垢,死皮......连毛孔都没有。
哪怕是晨起没有洗漱,也能看到彼此最好的一面。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诱人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一晚不睡一点黑眼圈都没有,好看得不得了......”
话还没说完,夜殊辞眯着眼睛,身体忽然俯得更低。
两人呼吸相闻,只一线之隔。
就在她以为他要跟她交换一个深吻的时候,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冷沉:“醒了就起来,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换掉。”
“这屋里的摆的都是我喜欢的样式,你要我全换了?”
他寒凉的目光一一扫过绣着百蝶穿花暗纹的鲛绡圆帐,三屏螺钿坐塌,绘着芙蕖花的茶盏......
“都换了。”
“师兄,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见他还是臭着脸不说话,她拽住他的袖子:“我换了你就不生气了?”
“换了今晚陪你。”
“好,我换。”
她叫来如意,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于是乎,塌了的正院要重新修建,院子里的花木要重新补种,供她休憩的小院里的陈设也要全都换一遍,把如意,孙浩两人忙团团转。
洛雪衣换了衣裳,指点了两人一番,便和夜殊辞一起去了罡风洞。
·
落雁峰顶,罡风洞外。
洛雪衣率先跳下了日月梭,正要进去,谁知,一个几个月没见的人出现了。
只见孔明珠穿着一袭牡丹折枝留仙裙,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得意洋洋的昂着脑袋,满头珠翠亮得晃人眼:“筑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也筑基了!”
“你能够筑基,不是多亏了我吗?要不是那次你被我几招就打趴下了,你又怎么会知耻而后勇,成功筑基呢?”
“你......厚颜无耻,我能筑基,是我勤奋,我努力,我天赋好,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说着,她悄咪咪的瞄了夜殊辞一眼。
昨晚揽月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附近的人也不是聋子。
她专程使了灵石,让人去打听了一番。
好家伙!
洛雪衣居然玩这么花!
连夜师兄都被她那张脸蒙蔽了!
她不由嘀咕了一声:“夜师兄怎么会看上你这么无耻的人?”
“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眼瞎,看不见我的好处。”
孔明珠哼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看着洛雪衣:“我怎么听说,某人昨天一见到陆游川,就被他风流倜傥的模样迷住了,当场就给他递了手帕,还约好了要跟他今天见面呢?”
话音一落,夜殊辞的目光便如电射一般,朝洛雪衣看了过去。
洛雪衣狠狠瞪了孔明珠一眼,扯着夜殊辞的袖子,分辩道:“师兄,你别误会,我就是看陆游川打斗经验丰富,所以想跟他比试一二。”
“那你可得抓住机会了,陆游川一天只比试三场,去晚了,三场可就比完了,他相貌英俊,喜欢看他的女修很多,去晚了,想看比试都挤不进去。”
成功火上浇油了一把后,孔明珠就幸灾乐祸的撤了,留下洛雪衣心里骂骂咧咧。
不过,她嘴上还是说的很好听的:“师兄,你都答应要跟我双修了,我就没想过再跟别人在一起了,再说我跟陆游川比试的事已经不了了之了,你可别听孔明珠乱说!走吧,我们进罡风洞吧!”
“不急,修炼重要,比试也很重要。”
他乜了她一眼,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跳上了日月梭......
·
演武场里,人头攒动。
高台之上,陆游川的第一场比试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依旧身着一袭红袍,一头墨发高高起束,镶珠嵌宝的抹额,金色的耳饰,都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此时,他身上挂着大大小小,不下十处刀伤,重的深可见骨,可他的身姿依旧潇洒,那张白皙如玉的俊容上,看不出丝毫的窘迫。
不过,从他冷汗涔涔的额头上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力竭了。
对方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的清徽宗宗门服饰已经彻底破碎,赤裸的上身大大小小的血窟窿还在冒血。
两人的灵力都即将耗尽了,胜负很快就要分出来了。
洛雪衣看了看比试台下的人群,拉着夜殊辞去了顾清涟那边的空地。
顾清涟是他们这一代的首席弟子,素有威望,一般人不敢在他身边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也不好意思挤着他,因而,他周围还是很空的。
三人才刚互相打完招呼,只见高台之上,噬魂链刀顶端那柄旋转着的弯刀划过一道弧光,朝着那个清徽宗弟子的长剑划去。
“铛——”
长剑被彻底斩断,弯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我输了。”
此刻,他已经力竭,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陆游川收回噬魂链刀:“噬魂链刀是我的本命法器,你用这把剑跟我比,本来就吃亏。”
台下众人也道:
“是啊,他这把剑也太烂了!”
“一把中品灵剑,怎么跟陆道友的本命法器比?”
“陆道友的本命法器已经是极品法宝的层次了。”
......
议论纷纷中,陆游川把抹额摘了下来,递给他:“剑是我打断的,赔给你了。”
这红色抹额珠辉玉映,其上最为贵重的是一颗七星石,出手以后,完全可以换一把极品灵剑了。
那人一见这光耀夺目的七星石,就摇头:“太贵重了,本就是我主动挑战你,你全力以赴才是应该的,剑断了也不能怪你。”
“你的打斗技巧都是血海里杀出来的,这一点我远不如你,所谓不打不相识,你若是不肯收,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见陆游川这么爽快,不是那等故作大方之人,那人接过了他的抹额,豪气的道:“好!我刘毅认了你这个朋友!改天我们继续切磋!”
说完,他哈哈一笑,跳下了高台。
看见这一幕,洛雪衣便道:“难怪大师兄这么端方的性情,会跟陆游川是好友。”
这个刘毅虽然已经筑基中期,却拿着一把中品灵剑,明显是存在经济压力,灵石不够凑手。
陆游川没有给他灵石,反而把抹额摘下来,一来是表亲近之意,二来也是保全了对方的面子。
可见陆游川不但为人不错,情商也不低。
顾清涟:“游川为人看似放诞不羁,实则内心赤诚。”
两人的对话没有避着人,自然全都落入了夜殊辞的耳朵里。
夜殊辞眯着眼睛,瞥了洛雪衣一眼。
霎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拂过了她的汗毛。
她一脸的委屈,手中的纨扇在夜殊辞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跟他真没什么!不信你问大师兄去~”
谁知,话音刚落,他就身影一闪,跳上了高台,对陆游川说:“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