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曲芊芊总觉得心神不宁。那个中介告诉她的情况让她越想越害怕,所以毫不犹豫地报告了警方。事后冷静下来,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适。这个线索明显地会将警方的视线引向罗大铁。也不知道现在罗大铁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捕了。
她不由得想起罗大铁对她的种种好来,她却将他“出卖”了,心中颇为不忍。
她和上官础到国外,有段时间过得很艰苦,他们立足未稳,经济来源只有上官础的奖学金,她和上官础都要到中餐馆打工。
有一次她母亲得了一场大病。那时,她那脾气暴躁、经常酗酒的父亲在她大四时因为肝癌去世了,她有个弟弟还在上学,母亲的病很需要她回去照料。她要回国的话,再回美国签证会很麻烦。况且当时上官础还在读学位,回国一趟在经济上也是很大的负担。母亲病重她又不能不管,情急之下想到了罗大铁,拜托他帮忙照看她的母亲。
后来回国的时候,母亲不止一次地夸赞罗大铁。母亲那次住院,罗大铁跑前跑后,特别尽心尽力,被同病房里的病友误认为是老人的儿子。罗大铁解释说自己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女儿的同学。病友又说肯定是未来的女婿,罗大铁没承认也没否认,结果第二天病友都把罗大铁当成老人的女婿了。
后来,曲芊芊母亲出院之后,罗大铁时不时地会到她家去看看,一个月总会去一两次,看看她母亲身体情况如何,看看家里需要什么,特别是需要男人做的事情,他都不遗余力地去帮忙。
每次去看望她母亲,罗大铁都会给曲芊芊发信息,报告她母亲的身体状况。当然,顺便也会说些国内的情况和他自己的生活状况。时间一久,曲芊芊对罗大铁的短信有了一种依赖和期待,如果一段时间没有罗大铁的短信,曲芊芊会坐立不安,不知是担心母亲的身体,还是期待罗大铁的消息。
想到罗大铁诸多的好,曲芊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将中介提供的的线索报告给警方,这对罗大铁很不利。而一直如此信任她的罗大铁却蒙在鼓里,有必要告诉他一声。
另外,曲芊芊想如果上官的车祸真是罗大铁干的,她应该劝说罗大铁自首才对,这样对他才最好。
不管出于哪种目的,曲芊芊认为都有必要与罗大铁联络一下。她能想到,罗大铁知道了她的做法,一定会埋怨她,因此,她没有勇气在电话里或者当面告诉他。于是,她在微信上写了一段留言,将自己如何接到房产中介电话,如何将线索报告警方,猜想警方会将他列为调查重点,以及劝他尽快找警方主动说清楚等想法,一股脑儿地发给了罗大铁。
发完之后,曲芊芊心里仍然踏实不下来,不知道罗大铁收到后会作何考虑。
以往曲芊芊发短信或者微信,罗大铁总是很快回复。这次发过之后,却一直没收到他的回音,她知道他一定生气了。好在她想说的意思已经说了,她内心总算轻松了许多。
过了两天,心事重重的曲芊芊刚出家门,正要上车,忽然从自己车后面冒出一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惊得手一抖,把车钥匙掉在地上。
“是我!罗大铁。”来人赶紧说了一声。
“吓死我了!”曲芊芊捋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你跟我来。”说着罗大铁将曲芊芊引向他的车。
看罗大铁一脸憔悴的样子,曲芊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进到罗大铁的车里,曲芊芊闻到满车的烟味,看来他在车里等了很久。她咳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赶走眼前的烟味。
罗大铁注意到了,马上摇下车窗,这方面他比上官础要细心一些。
曲芊芊对罗大铁既心疼又责怪,干嘛在她家楼下等她啊,有事就上楼找她呗!这么多年的同学,还这么见外!
罗大铁开车载着曲芊芊出了城,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不过她心里并不害怕,她知道罗大铁肯定不会伤害她。
开着开着,车下了公路,颠簸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农家小院。罗大铁说这个小院是朋友买的,原想有空的时候来种种地。朋友忙,老出差,结果只来过1、2回,平时委托罗大铁照应着。
罗大铁在房前小院支起一个小桌,让曲芊芊靠着桌边坐好先歇着。他用“热得快”烧开水,沏好茶,倒了一杯,放到曲芊芊面前说:“我知道你胃不好,这是普洱茶,暖胃的。”
曲芊芊感激地点点头,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抬头望着罗大铁说:“你带我来这儿,有事要说吧?”
“嗯。其实这两天我一直住这里,家里一些重要的东西也放这儿了。”罗大铁低着头,眼睛回避着曲芊芊,“我……我准备离开江城,今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了。临走之前……很想见你最后一面。”
“啊?为什么?”曲芊芊想起了什么,“噢,我明白了,是因为我前几天说的那件事吧?我不是让你找警方说清楚吗?”
“问题是,这些事是说不清的。”
“你是要跑路吧?”曲芊芊恍然大悟,腾地站起身来,“这么说,上官的车祸真是你干的?”
“不是!不是我干的。”
“那你干嘛要跑?”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先坐下。”罗大铁冲曲芊芊做了一个手势,“说实话,我想过干掉上官,最后关头我放弃了。”
曲芊芊摇摇头,一脸怀疑地看着罗大铁:“那就没必要跑。”